飄天文學 > 梨園醉夢 >第一百六十章 難捨伊人
    這些日子,喬錦月每天都在醫院陪伴照顧顧安笙。早晨天不亮就去了,晚上直到太陽下山纔回去。

    這七八天以來,沒有一天間斷過,演出什麼的她全都推了,功也不練了,一顆心全都撲在了顧安笙身上。

    看着喬錦月那般勞累的留在醫院照顧自己,顧安笙感動歸感動,心疼也是真的心疼,更多的還是愧疚。是自己害得她傷心,擔心,不能去做她想做的事,還要讓她每日那麼疲憊。

    柳疏玉和胡仲懷他們都勸過喬錦月,讓她不必每天都來,也讓她多照顧自己的身子。可是誰說她都不會聽的,她已決定留在醫院照顧顧安笙,就不可能輕易離開。

    這幾日顧安笙與喬錦月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分外珍貴。

    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是沒有能力照顧她一輩子的,反倒要累她捨棄自己的理想照顧她。他已經想好,要如何把她從自己身邊推開了。

    可那麼久以來的相愛相守,那麼多的海誓山盟,他終是捨不得將她從自己身邊推開,可自己沒有能力愛她,這份情只能到此爲止。

    明知不可能相守一生了,可他總是想自私的再多留她些時日,還想再貪圖她幾日的溫存,留給餘生做留念。

    “哈哈,猜猜我是誰?”喬錦月從背後輕輕蒙上顧安笙的雙眼,調皮的問道。

    “還能有誰啊,當然是我的月兒了!”顧安笙輕柔的撫下喬錦月柔軟的小手,溫聲笑:“你這小手啊,我一摸就知道是你!”

    “嘻嘻!”喬錦月伏在顧安笙的牀前,嬌笑:“我今兒一早就過來了,你想喫些什麼,我去給你買一些。”

    “不用買了,喫的都有。”顧安笙指向對面桌子的一角:“我有些口渴了,那裏有紅豆薏米茶,你去給我泡上一杯吧!”

    “好的!”喬錦月轉過身走向桌子,轉瞬間已淚溼衣襟,趁顧安笙看不到,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淚。

    在他面前笑意盈盈,可背過他,心裏的痛楚卻再也抑制不住。

    他半身癱瘓,早已不同往日的意氣風發,每每看到他這個樣子,喬錦月總是會心如刀絞,可她不想讓他難過,始終不敢在他面前將傷心難過表露出來。

    顧安笙望着喬錦月日益消瘦的背影,想到她憔悴不堪的臉頰,也不由得落下了淚。

    這幾日喬錦月都是在醫院裏陪他度過的,她一顆心都在顧安笙身上,已無暇顧及她自己了。

    眼看着她一日比一日憔悴,一日比一日消瘦,已與從前神采奕奕的喬錦月判若兩人。

    顧安笙看在眼裏,難過在心裏,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而他卻無能爲力讓她過得舒適。

    他二人相見時,還是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嬉戲玩鬧。可在歡聲笑語中,卻多了好多刻意,殊不知,這歡笑聲中,隱藏着的是兩個人的心酸。

    喬錦月怕顧安笙因爲他的傷情傷心難過,不敢在他面前提他的傷勢,也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自己的難過。每次與他相見時,總是會將心裏的那份難過隱去,在他面前依舊笑意盈盈。

    顧安笙亦是怕喬錦月擔心自己的傷勢而憂心難過,也沒有在她面前提起自己傷勢的嚴重,在她面前始終表現的雲淡風輕,毫不在意。

    可暗自裏卻是心疼喬錦月爲他的日日操勞,也爲自己不能伴她終身而難過。

    一對多情人就這樣互相隱瞞着,在對方面前俱是風輕雲淡,而把所有的傷心難過留給自己。

    “好了,安笙!”喬錦月將泡好的紅豆薏米茶端給顧安笙,轉身時,依然笑意盈盈。

    “這麼快啊!”顧安笙將茶水一飲而盡,將杯子放在牀頭櫃上。他看向喬錦月消瘦的臉頰,問:“月兒,這些日子你一直在我這照顧我,你沒有去唱戲嗎?”

    “沒有,不去了。”喬錦月搖搖頭,說:“在你恢復之前,我哪都都不去了。這段時間,我要一直守在這裏陪着你,照顧你。你什麼時候能說相聲了,我就什麼時候唱戲。”

    提起相聲,顧安笙心中又一酸,他摸了摸喬錦月的臉頰,低聲道:“月兒,真是苦了你了,爲了我你犧牲了那麼多,這幾天你都瘦了!”

    “哪有的事!”喬錦月連連否認:“我們本來就是榮辱與共的啊,照顧你是我的分內之事。我一點也不辛苦,我心肝情願!”

    顧安笙低下頭沉默了兩秒,後又凝視着喬錦月的雙眸,認真問:“月兒,我問你一件事。假如,我只是說假如,假如這一次我的命沒留住,離開了這個人世,你怎麼辦啊?”

    喬錦月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你若不在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我會陪你一起,黃泉路上不能讓你一個人孤單的行走。”

    顧安笙心中一緊,又問:“假如我癱瘓了,再也不能行走了呢?”

    喬錦月依然不假思索:“那我就什麼都不做了,留下來陪你,照顧你。我會照顧你一輩子,做你的雙腿替你行走!”

    “這怎麼行呢!”顧安笙皺起了眉,焦急:“你還有大好的前程,怎麼能照顧我一輩子而什麼都不做了呢?”

    顧安笙的這幾句問話讓喬錦月的心裏又傷感了起來,爲了掩蓋自己的情緒,她遮住顧安笙的嘴。

    又扯出一個微笑:“好啦,別說這些不可能發生的了,總有一天你會好的。等你痊癒的那天,我們還一起唱戲,我還在臺下聽你說相聲!”

    喬錦月頓了頓,又說:“我看屋子裏也沒什麼新鮮東西吃了,我去買點吧!”

    說罷,她好似落荒而逃的離開了病房。

    跑到屋外,喬錦月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失聲痛哭。

    爲了不讓顧安笙聽到她的哭聲,她捂住了口鼻,不敢哭出聲音來。

    往昔的意氣風發都已褪去了顏色,臺上長身玉立的他,而今已成一個癱瘓在牀的病人。上天啊,你何況這樣折磨一個熱愛曲藝的少年,爲何受苦的不是我喬錦月?

    顧安笙望着喬錦月離去的背影,一瞬間,落寞而又彷徨。

    月兒,對不起,我無法兌現許給你的承諾。我無法以我之力,照顧你餘生。

    你值得更好的歸宿,我這樣一個半身癱瘓的人,不該成爲你未來的絆腳石。相愛一場,那靜好的年華,留給我們餘生做回憶吧。

    月兒,對不起,我不能一拖再拖了,我已經把你留在我身邊這麼久了,我不能再讓你受這種苦。

    月兒,從明天起我就要討厭你了,從明天起我就要處處尋你不快,處處對你狠心斥責了。

    抱歉,我沒有別的辦法,我只能以這種絕情的方式,讓你恨我,讓你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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