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醫院門口,看着車水馬龍從面前駛過,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只是自己和顧安笙的感情不復往昔了。想到這裏,喬錦月傷心欲絕,無力的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錦月!”身後有一人將她扶起。
轉過身,看着胡仲懷複雜的神情,喬錦月搖搖頭:“仲懷,你回去吧,我沒事。”
胡仲懷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她,又怕再次傷到她的心,只得小心翼翼道:“錦月,你別難過了。師兄說的那些話,一定不是真心的,回頭我好好勸勸他。”
喬錦月卻是什麼也聽不進去,絕望的搖搖頭:“不必了,他厭惡我了,我走就是了。”
胡仲懷頓了頓,又說:“也好,你勞累了這麼久,該回去歇息歇息了。我叫輛車,送你回去吧!”
喬錦月沒有說話,胡仲懷就當喬錦月是默認了,在大街上叫了一輛黃包車,與她共同乘上。
一路上,喬錦月眼神悽迷,好似萬念俱灰一般的靠在車壁的一角,不哭不鬧也不說話。
胡仲懷想勸勸她,可不知該如何開口。“錦月……”
“別說了!”喬錦月閉上雙眼,沉沉而言:“我現在不想說話,你什麼也不要問了。”
見此狀,胡仲懷也不好再多言了,只好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客官,湘夢園到了!”
“好,錦月,我們到了。”胡仲懷扶着喬錦月下了馬車。
“錦月,你回去吧,記得要照顧好自己。”
“仲懷。”一眼不發的喬錦月終於說了句話,她扭頭看向胡仲懷:“謝謝你送我回來,至少你還重情重義,不比……”說到此處,喬錦月不再說下去了,她默默的低下了頭。
胡仲懷吞吞吐吐:“我師兄……他,他不是……”
“什麼都別說了,我都知道。”喬錦月止住了胡仲懷,頓了頓,又說:“我以後也不能再來照顧他了,你一定要照顧好他,別讓他生氣,別讓他難過。一定要看護好他,直到他平安出院。”
胡仲懷沉默了兩秒,後又點頭:“好的,你也要照顧好你自己。”
“嗯。”喬錦月點點頭:“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說罷喬錦月就走進了湘夢園,胡仲懷望着她消瘦的背影,搖搖頭,深深嘆了口氣,便離開了。
回到醫院,顧安笙正坐在病牀上默默出神,見胡仲懷歸來,他忙扭過頭,急切的問:“怎麼樣,你把她平安送回了嗎?她怎麼樣?”
胡仲懷點頭:“我把她送回了湘夢園。師兄,你這幾天是怎麼了,對我們都很正常,偏偏要對她冷言冷語。”
“你看你現在還這麼關心她,爲什麼在她面前就要擺出那麼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呢?”
顧安寧亦不解:“是啊,哥哥。仲懷哥哥說的沒錯,你明明在乎的很,卻爲什麼要裝作無情呢?”
“她那麼愛你,我不相信你真的不愛她了,你一次次傷她的心,你自己就忍心嗎?”
顧安笙黯然神傷,沉沉道:“仲懷,寧兒,你們不明白我的用心。讓她傷心難過,其實我心裏比她還要難過百倍。可是以她的性子只有用這種最絕情的辦法,才能逼她從我身邊離開。”
“我自己的身體什麼情況我清楚,我不能拖累她陪我一起受苦。她這幾日爲了照顧我,什麼都不顧了,她戲也不唱了,人憔悴的不成樣子,我怎麼能因爲自己而耽誤了她?”
顧安寧搖搖頭,亦傷情:“哥哥,你總是爲別人考慮,你可曾爲自己考慮過?你想推開林大哥,讓他再尋一個搭檔。現在還要狠心的推開月姐姐,讓她另覓良人。可能有沒有想過,那你自己怎麼辦?”
顧安笙淡淡道:“孑然一身總比拖累旁人要好!”
胡仲懷皺起了眉頭,半斥半勸:“可他們誰是你的旁人?林大哥伴你風裏雨裏那麼多年,臺上臺下風雨同舟,你覺得他回因爲你的一兩句話就離開你了嗎?”
“錦月我就更不用多說了,你心裏比我更清楚她對你的情意。”
胡仲懷頓了頓,又說:“你知道嗎,我在醫院外尋到她的時候,她哭得快崩潰了。”
“你這麼做是讓她離開了你,可你知不知道,她離開你不是因爲恨你,而是因爲不想你因爲看到她而生氣,她是在爲你的身子考慮啊。”
“讓她傷心難過,你做到了,但要讓她恨你入骨,這輩子怕是都不可能!”
顧安笙何嘗不懂喬錦月的深情,此時此刻他心裏的苦不亞於他,他閉上了雙眼,掩飾住心裏的痛:“這樣也好,至少她見不到我,就會忘了我。”
“時間久了,傷痛淡化,她就不會難過了。那個時候,她也該尋找真正屬於她的歸宿了!”
胡仲懷搖搖頭,揚聲:“你說她的傷痛會淡化,那你捫心自問一下你的傷痛會不會淡化。”
“我臨走時,她還不忘叮囑我要照顧好你,而你對她又這麼割捨不下。你們兩個明明心裏都有彼此,爲什麼要這樣互相折磨?”
顧安笙提高了聲音,反駁:“可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不僅不能照顧她,還要累她照顧。就算我痊癒了,也不可能行走了。”
“難道你忍心看着一個花樣年華的姑娘嫁給一個半身癱瘓的人嗎?”
顧安寧搖搖頭,勸言:“哥哥,你只是不能行走了而已,你別的什麼也不差啊!胡班主不是說過,你不能說相聲還可以說書啊!”
“月姐姐都不嫌棄你,你還顧忌什麼?難道僅僅因爲你不能行走,就要孤苦伶仃一輩子嗎?”
“什麼都別說了。”顧安笙制止道,他躺了下來,拉上了被子:“你們出去吧,我不想說話了。我累了,要休息會兒。”
“可是師兄你……”胡仲懷上前一步,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顧安寧拉住了,她搖搖頭道:“別說了,仲懷哥哥。讓我哥哥他自己想一想吧,我們出去吧!”
胡仲懷看了一眼顧安笙,道了句:“好吧!”與顧安寧一同離開了重症監護室。
顧安笙躺在病牀上,用被子矇住了頭,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他的心痛不亞於喬錦月,甚至比喬錦月更心痛。
狠心將自己最心愛的人兒親手推開自己的身邊,比殺了他還讓他痛苦。
可終究無可奈何,因爲他是顧安笙,他是最愛喬錦月的顧安笙,就是因爲太愛她,纔要親手把她從身邊推開。
如若可以,他情願她忘了自己,忘了情傷,快活的生活下去。他情願守着與她的回憶,在孤獨和懷念中,度過餘生。
月兒,對不起,往後餘生,我不能陪你了。
願你三冬暖,春不寒。願你孤獨有人伴身側,願雨天有人爲你撐傘。
只是,那個人,不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