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梨園醉夢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卑不忘國(上)
    師姐,仲懷,你們終於能夠在一起了,沒有人能夠把你們分開了。”

    孤山上,喬錦月輕撫着兩座墓的墓碑,內心深處的悲慟使她泣不成聲:“我以爲你們兩個會和我們兩個一起成親,未來的路還有很長很長。”

    “你們爲什麼這麼早就要離我們而去,師姐,仲懷,我好想你們……”

    “月兒。”顧安笙扶起了久跪在墓碑前喬錦月,勸道:“他們葬身在了一起,最終做成了夫妻,於他們而言,也算是落得一個圓滿的結局了。”

    身前的兩座墓碑,一塊上刻着“胡仲懷之墓”,另一塊上刻着“妻蘇紅袖之墓”。

    這一對苦命的多情人生前未能遂心願,死後便如二人所願,配了冥婚,永生永世不相離棄。

    喬錦月望着兩座墓碑,不禁悽悽:“記得那年封箱,師姐與仲懷唱了一曲越劇《梁祝》,誰曾想,他們竟真的落得個梁山伯與祝英臺的結局。”

    “他們兩個永遠的在一起了,可是他們也永遠的不可能再回來了。”

    “安笙!”喬錦月撲在顧安笙的懷裏,哀哀哭着:“爲什麼只在這短短的一夜之間,我身邊的親人都一個一個的離開了我。”

    “爹,大師兄,師姐,仲懷,他們都是我身邊最重要的人,他們現在都不在了。這接二連三的失去親人,我真的快要受不住了。”

    “月兒!”顧安笙的心也微微刺痛,擁緊了喬錦月,不住嘆息:“生逢亂世,這是我們沒有辦法抉擇的。”

    “日軍侵襲,生靈塗炭,飽受這些苦難的又何止是我們,是全中國的百姓啊!”

    “日本賊寇!”喬錦月握緊了拳頭,滿腔憤恨:“他們慘無人道,屠我家園,他們犯下的十惡不赦的罪孽罪不容誅。”

    “他們害死我那麼多的親人,這筆血債我我忘不了。我一定報了這個血海深仇,讓我們的家園恢復以往的平靜與安寧。”

    “這血海深仇,必須要報。”顧安笙亦堅毅:“我爹孃和妹妹的死,又何嘗不是拜這些日本人所賜。我爹也說過,要我記得這筆血債,投身於抗日救亡中。”

    “山河破碎,國家危亡之際,我們已經做不得其他了,我們必然要將全部的熱血奉獻給祖國和山河。”

    “那我們便一起吧!”喬錦月握住顧安笙的手,將眼中的悲傷隱去,毅然而言:“無論是山河破碎,還是盛世太平,我都要陪着你一起。”

    “未來的路,再艱難我們都要一起走下去。願執子之手,此生不渝。”

    顧安笙亦點頭,真摯而言:“願將小愛化爲大愛,是太平亦或亂世,我們永遠生死相依!”

    微風拂過,拂起了喬錦月的衣袖,顧安笙替喬錦月整了整衣襟:“月兒,你得閒的時候去看看我師孃吧,仲懷不在了,師父又遠去上海未歸。”

    “師孃現在很痛苦,她需要我們的陪伴,才能走得出來。”

    “玉姨她……”喬錦月不禁心裏一酸,垂下了眼:“白髮人送黑髮人,更何況她已經失去第二個孩子了,這種痛不是常人能夠經受得起的。”

    “安笙,我們現在就去看看玉姨吧!”

    “好!”

    二人離開了孤山,去往了文周社。走到柳疏玉的房門口,顧安笙輕輕的敲了敲房門:“師孃,你在裏面嗎,我和月兒來看你了!”

    聽得屋內傳來蒼白無力的聲音:“安笙啊,門沒鎖,你進來吧!”

    “噢。”顧安笙輕輕推開門,只見柳疏玉蒼白的面頰上帶着淚痕,猶如生了一場大病般的憔悴不堪,側着枯木般的身子,倚靠在牀頭。

    喬錦月見柳疏玉這般憔悴,不禁鼻子一酸,落下了淚,跑到牀前撲到了她的懷裏,喃喃而言:“玉姨。”

    “錦月,我的孩子呀。”柳疏玉也落下了淚,拍着喬錦月的背,大爲悲慟:“我的伯懷和仲懷都不在了,玉姨現在只有你和安笙了。”

    “玉姨。”喬錦月垂淚:“錦月會一直陪着你的,錦月和安笙會一直都在的。”

    “師孃您吃藥了嗎?”顧安笙問道。

    “唉。”柳疏玉嘆了口氣:“左右身子都已經這樣了,吃藥又頂什麼用。我兩個兒子都沒了,我也快支撐不下去了。”

    顧安笙強忍住心中的悲慟,勸說着:“師孃,再怎樣都要好好活下去啊,你還有師父,還有我們呢。師孃,以後安笙就是你的兒子。”

    他走到櫃檯上,端起湯藥,又說:“藥已經涼了,我去熱一下吧。”說罷便轉身出了門。

    “錦月啊!”柳疏玉哀聲而言:“我唯一的孩子去了,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走在我的前頭啊。”

    “遠道在上海,他還不知道仲懷已經去了的消息,他回來後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要我們怎麼承受啊!”

    “玉姨。”喬錦月悄悄拭去眼中了淚水,忍着痛勸慰道:“仲懷是爲了救他的師弟們,才喪生於大火中的,他這是捨生取義,玉姨應該爲他感到驕傲纔是。”

    “仲懷雖然不在了,但是您還有我和安笙啊。玉姨,你說過讓我把你和胡叔叔當作自己爹孃的,以後錦月就是您的親女兒。”

    “安笙是您和胡叔叔當的兒徒,安笙也就是您的兒子。”

    柳疏玉拭去了淚水,稍稍寬慰了些,望着喬錦月消瘦的面龐,說:“至少你們倆還在,我這一把老骨頭還不至於晚年孤獨無依。”

    “孩子,這些日子經歷了這麼多,你也受苦了吧!”

    本以爲喬錦月會哀痛不已,然而她卻出乎意料的搖搖頭,只留一抹悲壯:“玉姨,我也是在一夜之間就失去了父親,大師兄,紅袖師姐。”

    “這些噩耗接踵而至,最親最愛的人都接二連三的離我而去,我真的也快承受不住了。”

    “但是錦月知道,錦月不能倒下,他們不在了,湘夢園便要靠錦月去守護了。”

    “錦月也知道,這些傷痛是日本人帶來的,我的親人們臨終前都囑咐我,不能忘記恥辱,要好好守護祖國的山河。”

    “錦月再難過也不能一蹶不振,錦月必須好好活下去,記住這血債,以一己之力守護祖國山河!”

    看着年紀輕輕的姑娘堅毅的眼神,將心中的大義表訴如此斬釘截鐵,一瞬間,柳疏玉既欣慰,又心疼。

    她摸着喬錦月的臉頰,說:“孩子,你能夠把這份傷痛轉化成對祖國對山河守護的大愛,這份胸懷與氣度,真是讓人佩服!”

    “師孃,藥好了。”顧安笙走進屋,關上門,將湯藥遞給柳疏玉:“師孃,快喝了吧。”

    柳疏玉接過湯藥,一飲而盡,顧安笙將碗放在了桌子上,又對柳疏玉說:“師孃,安笙有一個想法,想和師孃說一下,不知師孃可否同意。”

    柳疏玉問:“什麼想法?”

    顧安笙說:“師孃,仲懷的離世,我爹孃的離世,還有月兒的親人們的離世,都是那些慘無人道日本人做的。”

    “如果我們再這樣無動於衷,還會有更多的人被他們殘害的,這樣下去,我們的家國遲早會滅亡。”

    “所以師孃,我想帶着我們文周社的師弟們一起參加抗日救國活動,用自己微弱的力量來守護我們的家園。”

    “雖然我們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在這山河破碎,風雨飄零之際,把我們的青春和熱血獻給祖國和家園,也算不負一腔熱血!”

    “好孩子!”柳疏玉眼中閃爍着淚光,亦帶着欣慰:“你和錦月一樣,難得年紀輕輕就有這份愛家愛國的熱情。你的確沒有辜負你師父的教導,是個有擔當的鐵血男兒!”

    顧安笙堅毅而言:“國家危亡之際,誰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家園被毀,而自己獨善其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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