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梨園醉夢 >第二百六十七章 痛失家園
    喬錦月盡了全力還是沒能留住柳疏玉的命,只能親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撒手人寰。

    雖然明知道她壽數無多,但最終沒能讓她在臨終前見到胡遠道最後一面,是喬錦月最大的遺憾。

    她臨終前說,青青河邊草,綿綿思遠道。自己又何嘗不是像柳疏玉思念胡遠道一樣思念着顧安笙,只是她辜負了顧安笙的承諾,沒能照顧好他的師孃,不知他歸來時見師孃已去,該會是怎樣的傷心。

    可這些都是後話了,如今連顧安笙的歸期,都是一個未知數。

    柳疏玉離世後,喬錦月把她安葬在了文周社的陵園。隨後藍門街的戰火又一次打響,文周社已然被炸成了一片廢墟,喬錦月只得把易之帶到了湘夢園來照顧。

    “易之,喫飯了。”湘夢園中,喬錦月與小環,珮真在陳頌嫺的房中照顧着易之。

    陳頌嫺抱着易之,喬錦月手持湯匙,一口一口的喂他喫着熱粥。那熱粥是粗糧所制,每一口喂到嘴裏都十分苦澀,難以咀嚼下嚥。

    只有一歲的孩子彷彿已經什麼都明白了,明明那熱粥難以下嚥,他還是艱難的咀嚼着,勉強嚥了下去,小小的孩子竟然懂事的讓人心疼。

    “唉。”小環不禁嘆了口氣,悠悠而言:“讓這麼小的孩子喫這些難以入口的粗糧,真的是委屈他了。”

    “誰說不是呢。”珮真亦嘆息:“可是我們這裏只有這些能喫的了,若不喫,便只能餓死了。”

    喬錦月喂易之喫完飯後,將碗與湯匙放在了桌子上,並用手帕爲他擦了擦嘴,只是面色淡淡:“有喫的總比沒有好,這食不果腹的日子,有這些喫的就算不錯了。”

    她說罷又憐愛的摸了摸易之的腦袋,柔聲說着:“還好他什麼都肯喫,我還擔心這些東西他喫不下去呢。這麼小的孩子,就要跟我們一起受這些苦,也是苦了他了。”

    “小七,你抱着他吧。”陳頌嫺把易之遞給了喬錦月:“師父風寒未愈,怕把病氣過度給了他。”

    喬錦月依言抱過了易之,但見那孩子聽話的蜷縮在喬錦月的懷裏,不哭也不鬧。

    陳頌嫺見他這模樣不由得心酸,悽悽然而言:“這孩子名叫易之,可卻一點也不易。”

    “可憐這孩子一出生就降落在了這個哀鴻遍野的亂世,戰爭讓他剛出世就沒了沒了父母。還好現在我們還有能力收養他,要不然這麼小的孩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她頓了頓,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喬錦月。

    不知何時起,好像只是一瞬間,便覺得這個曾經最小的徒弟長大了,她不再依賴師父和師姐,而是有了自己的責任與擔當。

    她臉上早就沒了曾經的稚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毅的成熟。

    陳頌嫺不禁感慨:“小七,從前你是師父最小的徒弟,師父覺得你就是個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你也會照顧別人了,小七,你真的長大了。”

    喬錦月笑了笑,眸中隱隱透着複雜的光,慨然而言:“時過境遷,早就不是從前了。”

    “如今有了小環和珮真,大師姐大師兄和爹爹他們也不在了,小七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不懂事,處處依賴別人的小七了。”

    “如今時局混亂,小七是又是班主的女兒,小七必須明白自己身上的重任,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保護好湘夢園,保護好我們的家園。”

    “人總是會長大的,也許成長只需要一瞬間,看着家園被毀,親人離世的時候,小七便知道自己該長大了。”

    話音剛落,懷中的小易之便啼叫了一聲,喬錦月摸着他的頭,溫聲說:“易之的父母不在了,他是他母親臨終前託付給我和安笙的,也是安笙未來的徒弟。”

    “如今安笙又遠在上海,我便是易之的孃親,我會對他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

    “轟……”不知道從何處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瞬間房梁便從屋頂落了下來。

    “啊!”喬錦月不知被什麼東西砸倒在地上,手一鬆,便把易之丟到了地上。

    “哇……”易之痛得哭了起來。喬錦月被掉落的房梁砸中了腰部,腰間不由得隱隱作痛。

    她喫力的擡起頭,只見前一秒還寧靜祥和的小房間,瞬間就變成了一片廢墟,小環,珮真和師父都已經不知了去向。只見易之趴在自己的面前哀哀哭泣。

    “易之!”喬錦月喫力的從廢墟中掙扎起來,想要抱起易之,卻不知被頭上掉下的什麼東西砸到,不偏不倚正砸中了頭部,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譁……”再次甦醒時,已經是黃昏時刻。天空下起了小雨,喬錦月是被這小雨淋醒的,醒來時,只覺得身上陣陣寒涼。

    腦部被一塊碎石砸中,到現在還在隱隱作痛,腰部也受了傷。她喫力的從廢墟中爬了起來,只見那殘留的半座湘夢園,現在已全數變成了廢墟。

    她的心瞬間如被這雨水澆灌了一般,涼如冰水。看着那斷壁殘垣,不由得怔在了原地。

    那雨水淋得她打了個寒顫,她方纔回過神,只見小環,珮真與陳頌嫺都被壓在了斷壁殘垣下,昏迷不醒。

    “師父,小環,珮真!”喬錦月忙過去搬起了壓在她們身上的亂石碎瓦,邊搬邊聲聲的呼喚:“小環,珮真,你們醒一醒,醒一醒啊!”

    在喬錦月的呼喚聲中,二人悠悠轉醒,小環睜開了眼睛,不由得怔然:“師姐,我們這是在哪裏,這是湘夢園嗎?”

    喬錦月無暇回答她的問題,匆忙的把她們兩個扶起道:“你們兩個快起來,師父還在下面呢。”

    “師父,師父!”二人站起身,才發現陳頌嫺已被壓在了一大塊房梁之下,忙驚呼:“師父,你醒一醒啊!”

    喬錦月指揮着:“快,咱們快把這房梁搬起來。”

    “好。”三人合力搬起了那塊巨大的房梁,那房梁的重力不小,喬錦月已累得手臂痠痛,便按着自己的肩膀輕輕的晃動着手臂,以此來緩解手臂上的酸澀。

    “師父!”喬錦月只見陳頌嫺暈倒在地面,手臂已經被劃破一道長長的傷口,還在不停的往外滲着鮮血。

    此時她也顧不上自己了,忙說:“小環,珮真,你們快把師父扶起來。”

    “好。”二人依言扶起了陳頌嫺,此時身邊也沒有什麼止血的藥物,喬錦月只得從裙襬上撕下一塊布料,爲陳頌嫺包紮上傷口。

    “小七……”陳頌嫺方纔轉醒,緩緩睜開眼睛,但見灰頭土臉的三個徒弟,不禁緊張:“你們三個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喬錦月被砸中的頭部和腰部還有些生疼,其餘都無礙。小環和珮真也是被房梁砸得身上添了些淤青的痕跡,也均無大礙。

    四個人中,傷得最終的便是陳頌嫺了。

    喬錦月搖搖頭:“師父,我們三個都沒事,只有你受傷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

    陳頌嫺搖了搖頭,言語間的虛弱卻難以掩蓋:“一點小傷,師父沒事。”

    她吃了的擡起了頭,又說:“小七,小環,珮真,咱們湘夢園被炸了,你們其他的師兄師姐怎麼樣?”

    “還有易之,都哪裏去了?他們逃出去了沒有,你們快去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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