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霧氣彷彿有靈性一般,一絲絲鑽入陸浪皮膚中。他感覺自己的‘道心’正在緩慢地被改造着。
霧中的物質像是一種過濾器,將道心中的雜質一顆一顆地濾走,靈臺清明,記憶漸漸猶如鑽石般清澈,效果十分明顯。
“我對力量的掌控越來越強了。”
道心的變化帶動着其他的變化,陸浪感覺自己對身體的控制精細了許多,如果說之前最低能打出百分之一的力量,那麼現在能打出二百分之一,是倍數級的上升。
“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腳踩着枯樹枝,流動的白霧拂過身體,像是一隻只小手撫摸而過,欣喜過後,陸浪的心底充滿了壓力。
在此之前,無數人曾來到過這裏,可是,大部分人都帶着詛咒離開,或多或少都被影響了。
陸浪只是宗師武者,自忖不比其他人強。所以對於迷霧中深藏的危險,心裏也是沒底。
“到底是什麼危險呢?”
漸漸的,眼前視線豁然開朗,逼仄的密林被甩在身後,面前出現了一個掩映在黑暗中的建築。
呼呼……隱約的流水聲從建築後傳出,像是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溪。
“黑溪在後面?”
正想着,陸浪視線一花,那建築旁邊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站’了起來,死物變活物,微微給人一種悚然感。
陸浪凝重地看着對方,對於迷霧中的事,他抱着一百萬分的小心。
樹葉默默落下,微風無聲地吹來,像是背後有人在吹着他脖頸,寒意泛起心底,安全閥門正在一點點的被撕開。
腳邊的落葉翻滾着離開,露出一角白骨。黑暗中彷彿有許多雙眼睛睜了開來,陸浪又感受到了那股強烈的窺伺感。
“你好,秦人。”那死物靠近了,是一個製作成童男的紙人,穿着喜慶的衣服,臉上腮紅紅的滴血,看向陸浪的眼神充滿肆意。
陸浪謹慎說着,儘量讓自己禮數周到:“你好,前輩。”
紙人微微一笑,嘴巴裂開至耳根,白厲厲的兩排尖牙開合着,它頗爲自豪地指着身後建築,驕傲道:“秦人,這是我的恐怖屋,你若是想繼續往前走,需要在我恐怖屋闖關,闖得越多,我允許你走的越遠。”
“闖不過去呢?”
“那你就會被詛咒,每一個詛咒都會給你帶來噩夢般的體驗,當然,也會給我們提供無限的恐懼。”
說到這裏,紙人的表情有些沉醉:“你們的恐懼、絕望,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每一次品嚐,我從靈魂都覺得興奮。”
陸浪有些惡寒,或許是兩種物種,他無法和對方產生共情,絕望?恐懼?這玩意也能喫?
紙人彷彿看破了他的想法,揮揮手道:“快進去吧,詛咒和恐懼在等着你。”
陸浪走向恐怖屋的門口,大門是一種陰鬱的黑色,手觸摸上去準備推開時,恍惚間陸浪感覺自己推開的是地獄之門。
扭曲的美好,雜糅着絕望的希望,畸變的情感……
深吸一口氣,陸浪決定再考慮考慮,或許還有其他辦法,腿輕輕從門後抽離,濃郁的黑暗粘稠着絕望。
身後的紙人陰陰一笑,無聲地走過去,狠狠推了陸浪一把。
看着陸浪踉蹌着跌入門後,被粘稠如瀝青般的黑暗重重包圍,紙人臉上浮現了笑容。
“若沒有見過最深的黑暗,又如何珍惜平淡的光明?”
……
黑暗粘稠,陸浪感覺自己的意識突然下沉,像是鯨落一般,下沉,下沉,直到沉入億萬年不見光明的海底。
不知過了多久,陸浪依稀聽到一陣聲音……
“春回大地,萬物復甦。柳綠花明,鶯歌燕舞……”
“好,同學們,我們現在上第二課,請大家翻到第六頁,我們學習《秋天的童話》……”
睜開眼睛,陸浪發現自己身處在教室中,好像是一年級,7歲多的男孩女孩端坐在教室中,翻看着人教版語文書,陽光不刺眼,是那種懷舊的黃,大半個教室都浸泡在泛黃的懷舊中。
“這是,我前世7歲多的記憶?”
陸浪恍然了,下意識看着自己手上的書,一本整潔如新的語文書,封面‘語文’二字的下面是一男一女坐在青草邊談天說地的畫面。
“好遙遠的記憶啊……”陸浪翻開了書頁,一頁一頁,中正的楷體字,一個個模糊了的故事。
翻着,陸浪心中升起了一個疑惑:“這一切充滿溫馨,所以到底恐怖在哪裏?”
突然間,講臺上的王景立老師眼睛開始流血,紅色的血淚滑過他的臉頰,一滴一滴落下。
但他好像沒發覺,專注地讀着課文,偶爾擡起頭,用流着血淚的眼睛溫和地看着整個教室,就像看着自己孩子一般。
“一點也不恐怖。”
這時,旁邊的‘王蘊穎’同學悄悄傳來了一張紙條,陸浪轉頭看去,卻見她示意自己翻看紙條。
“小心,我覺得王老師有點奇怪,自從他教導的二年級學生有人自殺後,他就越來越反常了,昨天我一個人回家,發現他在悄悄跟蹤我。”
紙條後面還有一行字:“你今晚和我一塊回家好不好?我很害怕。”
陸浪想了想,撕開一張紙條寫下一行字:“你不是有哥嗎?讓你哥保護你不就行了。”
王蘊穎驚奇地看了我一眼,隨後繼續寫道:“我哥感冒了呀,你沒發現他今天沒來學嗎?”
陸浪正準備繼續寫,突然一隻手抽出了這張紙條。
王老師不知何時站在了陸浪桌邊,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背後的陽光,陰影中,他的臉看起來格外陰森。
把玩着王蘊穎寫的小紙條,王老師面沉如水,血淚一顆顆地滴落,但他恍然未覺。
“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們倆居然在傳紙條。”
“拿着書給我站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