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沸騰了多日的安州城終於恢復了寧靜,來自秦廷的援兵已經到達,在他們幫助下,正陽魔窟成功地奪了回來。
風雷島上重新建立起了嶄新堡壘,這一次足足有五名元嬰常駐,幾乎穩如泰山。
並且,數萬陣亡的也得到了妥當的安排,撫卹金、追封的爵位……一一都已經下發給家屬,效率極快。
關於陸浪的死訊,也傳遍了安州,傳到了秦廷。
秦廷上下甚至特別爲陸浪召開了一次小會,商討該追封何種功爵纔好。最後秦鼎皇拍板:直接封侯!
封侯。
其實沒有那麼容易,但秦廷上下有一個潛規矩,那就是殉國之人,往往給的爵位高一些,而既殉國,本人又無子嗣的,爵位就給的更高。
因爲沒有子嗣去世襲,本人又已經死了,爵位帶來的各種福利,就沒有什麼人去換取了。
朝廷只給個名頭而已,充其量製作一部侯印、侯爵衣飾來點綴對方的衣冠冢。
至於妻子,法律上是沒有資格繼承爵位的,只有兒子纔有,這也是爲了防止有些人謀算死者爵位而去害死孩子。
很快,秦廷就商議出了陸浪的侯名。
補天侯。
取隻手將天補之意。
很威風的侯名,和無敵侯也不遑多讓了,只可惜本人已經死了。
……
消息傳來,安州重新沸騰。
州長史左鳳年負責爲補天侯建造陵墓,以侯爺資格在安州城外大興土木,就在太王廟邊上,一座補天侯墓重新拔地而起。
上書‘大秦補天侯陸浪之墓、’,旁邊一小字‘秦鼎皇二十六年立’,墓碑用低調奢華的星砂石製作,尊貴感滿滿。
並且州牧府計劃近期爲風雷島死難者舉行祭奠儀式,既有警鐘長鳴,不忘歷史之意,也有凝聚民心之用。
……
這一天,在晴空下,安州寬廣的主幹道兩旁,密密麻麻站滿了百姓。一輛輛長長車隊從北往南緩緩駛行着,車是馬車,但沒有車廂,拉着一黑色長板,上面放着一整排的四四方方黃色木盒。
全都是骨灰。
每隔十輛馬車,就有一輛是拉着一方石碑,上面同樣刻滿了名字。
英魂碑。
每隔三個呼吸,就有一道充滿哀意的鐘聲輕輕拂過,拂過十里長街。
兩旁的百姓眼眶溼潤,青年男女,老嫗老叟,黃髮垂髫的孩童,無一不被這悲傷沉重的氣氛影響着,流淚目送着馬車離去。
而最後一輛馬車,尤其惹人注目。拉車的馬都是築基妖獸‘黑鱗巨爪獸’,坐在車輦上的馬伕,更是尊貴的結丹強者。
他們緩緩前行,神色肅穆。
沿途的百姓遠遠近近都看向這輛馬車。
車上,拉的既不是石碑,也不是骨灰盒,而是一座九米高的白色雕像。
雕像是個美男子,穿着平常的長袍,神色恬淡,猶如鄰家大哥哥。他隨着馬車緩緩在房屋中間平移着,眼神溫和地俯瞰着鱗次櫛比的安州。
所有人都擡頭看着他,表情各異,不外乎是惋惜、哀憐。在官府數天的宣傳中,他們大多已經瞭解到這位年輕強者的事蹟。
路旁百姓羣中,一個四歲孩童呆在父親懷裏,愣愣地看着巨大雕像從面前經過,雕像的陰影甚至覆蓋了他眼睛幾秒。
錦緞中年人眼神微紅,看着雕像面前移動,目中露出哀惜之色。
聽到兒子聲音,他笑了笑,寵溺說道:“他啊,叫陸浪,是我們安州的英雄。”
“他今年多大?”虎頭虎腦的小孩子繼續問道:“有木有爹爹大?”
“沒有。”中年人笑了笑,神色隱約沉痛:“他才二十九,爹爹都三十五了。”
二十九,多麼年輕。
“那他人呢?”小孩呆呆問。
中年人搖搖頭,輕嘆一聲,並不答話。
旁邊一個帶着面紗的高挑的女子卻道:“他死了。”
見有人回答自己,小孩立刻興奮了起來,忙不迭地繼續問:“姐姐,什麼是死?”
“就是消失了,永遠也回不來了。”女子輕聲道,嗓子有些沙啞,彷彿哭過很久。
旁邊的人紛紛側目。
女子靜靜站了良久,直到雕像只能看到上半身,便偷偷扭頭離開了。
直到夜深人靜。
女子才一個人來到城外公墓,靜靜駐足在雕像下,擡頭看着那曾教她魂牽夢縈的男人。
那天下午輕柔地說:“等我。”結果一去不復返的男人。
耳畔隱約迴盪着那個男人昔日曾說過的話,當談論到死亡時,那個男人曾說:“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而是走出了時間。”
陳思瑤不認識餘華,但覺得這話說得好。
“你走出了時間,還能回來嗎?”
夜空下,白雲縹緲,星星悽迷地在天空亮着,塵世間一個女子愣愣望着丈夫的雕像,久久不動。
……
同一時間,另一個世界中。
愛琴海的海風帶着花香的甜絲味,傳說這片海是鮮花女神的眼淚所花。
陸浪的頭顱就在海洋上漂流着。
是的,頭顱,他現在只剩下一顆腦袋。
脖頸以下,盡成齏粉。
“系統。”
浮在海面,隨着浪花起伏的頭顱,突然睜開眼睛,開口喊出兩個字節。
陸浪醒了。
他看着系統面板,頓覺自己真是好慘。
只見。
「大千生靈訣:第三層。特效:二級治癒。(不可提升)」
「黑砂掌:已入門,可提升。(注:半殘狀態,需要重修)」
「煉竅法:已入門,可提升。(注:半殘狀態,需要重修)」
一連串。
包括化光等雜七雜八的法術,全部消失。
不過幸好的是,還有三個仍舊堅強地存在着。
一個是大千生靈訣。
一個是百獸體。
最後一個,則是百變玄功。
這三種功法倖存的功法,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全都和頭腦有關。
生靈之種和神通種子,都在腦子裏的識海內,而百變玄功,則深深地藏在每一滴血肉中。
“煉竅法和黑砂掌需要重修,不過現在,還是先把上半身恢復了再說……”
陸浪苦惱地看着空無一物的胸膛,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