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纔女服務員觸碰棋子的邪門表現來看,這玩意兒必然浸泡了邪毒,我可能下不到兩步,就死翹翹了。哥們倒是會下圍棋,但壓根不會鬥法。可人家是來找茬的,目的就是要鬥死我。
我腦瓜子嗡嗡響。
“偉哥,我不大會下圍棋啊……要不,咱換個局?”
魏革旺說:“左先生,雷可能不懂南粵規矩,換局算認輸哦。你的人,在維多利亞娛樂城犯下了天大的事,我們老闆賣何先生面子,不予追究。他們正在樓上喝茶,決定讓我們按陰陽行當規矩,各出一局,掰掰手腕,大家和氣生財啦。不過,我們是客,由我們先出局啦。但如果左先生不敢應局或者換局認輸,那就是不給我們老闆面子,外面的小弟弟會砍死你們哦。當然,不一定在今天,反正,他們一定會砍死你們哦。”
他嘴裏說砍死我們,如同在菜市場殺雞一樣,臉上古井無波。
何八爺確實賣面子撐住了莊家。
可他根本不瞭解陰行鬥法的兇險,認爲我能夠應付得了風水師,同意採取這種比試辦法。殊不知,陰行解局不比武行打架,從來沒傷,只有死。
我特麼能說哥們其實只是個賣魚的不?!
魏革旺說由客人先出局,僅僅是一句客套話而已。真實原因是,胡三去挑釁,砸人家飯碗,他們佔理,必須先出題,此乃陰行規矩。
這幫鱉犢子可真狠啊!
魏革旺的警告不無道理。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別說他們,像胡三這種無腦暴徒,我都差點翻車。即便他們今天不動手,總有一天,會讓我掛掉。更關鍵是,我掛了不打緊,要連累何八爺也掛了,到陰間去,咱都不好意思跟八爺打招呼。
我頓覺全身發冷。
下是死,不下也是死。
就在此時,我突然發現,胸前的淨明護體神符開始發燙。身體稍微靠近棋盤,燙感愈發明顯,往後一撤,又變得涼一些。腦海中突然想起老賈的話,淨明護體神符可保神魂穩固,能闢萬千邪毒!
上次幹外賣法師之時,啖腐鬼一靠近我,瞬間被它給消散。
它能抵抗住南粵皮骨棋嗎?
誰都怕死,我也不例外。
一時間,氣氛非常凝固。
魏革旺冷笑一聲,再催了我一遍。
這聲冷笑警醒了我。
媽了個叉子!
賭一把!
人生就像打電話,不是我先掛,就是你先掛。哥們要下棋下得死翹翹了,做鬼也要弄死魏革旺!再說,我堅決不能連累何八爺,這是做人的底線。
我說道:“行!按你們規矩來。”
魏革旺豎起大拇指:“真漢子啦!”
我一咬牙,雙指去捏一枚黑子。
剛觸碰到黑子,渾身猶如電擊。一股異常冰冷之感襲來,恰似手臂速凍,麻木難以動彈。隨後,胳膊若萬千毒蟲噬咬,耳朵甚至聽到淒厲的鬼哭狼嚎之聲。轉眼一瞅胳膊,從肩往下,邪毒侵蝕嚴重,漆黑如墨!
我差點整個人翻倒過去。
完犢子了!
忽然!
淨明護體神符若烙鐵一般滾燙,濃烈的暖流貫穿手臂,耳畔恍若響起萬千經咒,鬼哭狼嚎之音被瞬間壓制,胳膊迅速恢復常色,也能動了!
剛纔一切,發生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我甚至來不及清晰感知,亦真亦幻、真假難定。
魏革旺本來無比輕鬆,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此刻臉色陡變,瞳孔睜得像銅鑼一樣大,像看外星人一樣瞅着我。
我內心激動萬分,心中狂罵,老賈,你他媽總算做了一回人!
魏革旺呆立半晌,一動不動,直到我再次催促,他才捏了一枚白子落下去。魏革旺出的局,他自己肯定不會有事。
再次輪到我落子。
魏革旺一雙牛眼死死地盯着我去捏黑子的手掌,眼神間流露出讓我瞬間死翹翹的濃烈期盼。
我也慌得一匹。
剛纔那下到底是不是碰巧,完全沒底。強壓住心中不安,再次去捏一枚黑子,同樣的感官再度迅疾襲來,淨明護體神符又強勢疾速壓制。而此次,甚至連胳膊的膚色都沒變化。反覆下了四五枚棋子,到後面,我每捏一枚棋子,就如同蚊蟲叮咬似的,竟然還有一種變態的快感。
魏革旺已經徹底慌了。
他額頭汗如雨下,胸前衣衫透着汗,拿一塊手帕不斷地擦,但汗卻越擦越多。
下完這盤棋,就該輪到我出局,他解局。
此前魏革旺信心十足,以爲南粵皮骨棋足以弄死我,完全沒預料到我竟然輕鬆以對。
當然,別說他了,連我自己都沒想到。
他現在根本不瞭解我的手段,心裏肯定覺得,下把輪到我出局,必然會置他於死地。
我見魏革旺一身臭汗,摁了一下鈴鐺,學着魏革旺的腔調說道:“阿妹,快給我朋友倒杯涼茶呦。”
服務員上來後,我讓她把茶壺留下,自己起身,給魏革旺倒了一杯涼茶:“偉哥,瞧你一身汗!怕上火喝涼茶啦。”
茶還沒倒完,魏革旺竟然“噗通”一聲,整個人載倒下去,棋盤翻了一地。
他無比狼狽起身,臉色煞白,嘴脣發抖,長嘆了一口氣:“一酸更比一酸高!左先生,我輸啦,請你出局吧。”
“一山”被他說成“一酸”,我差點笑出聲。
哥們一賣陰陽魚的,沒那麼變態的鬥法手段,只想此事快點了結。再說,好端端的弄死他,又沒人給我加油加油打打氣。
“我的局非常簡單,石頭、剪刀、布!”我笑着說。
魏革旺聞言,愣了半晌,露出滿臉吃了屎的表情:“左先生,莫要搞我啦……”
“沒搞你,三局兩勝!你要贏了,麻煩到你老闆面前解釋一下,胡三的事,與我雞毛關係都沒有!我只是給他弄了一條聚財風水魚,他自己跑去找死,活該!偉哥,咱都是幹陰行的,多條朋友多條路,以後有啥事你也多擔待。”我解釋道。
魏革旺被我徹底整懵了。
我沒再理他,催着他出拳,讓他連贏了兩把。
出包廂門的時候,這貨竟然還沒反應過來,腳被門檻拌了一下,“哎呦”一聲,摔倒在地。
一羣T恤男速度衝出來,凶神惡煞地圍住我。
魏革旺衝他們大吼道:“癡線!收皮啦!”
這話我聽懂了。
魏革旺罵他們傻逼快滾。
T恤男聞言,不知情況,全傻在原地。
正在此刻,何八爺和一個穿西裝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匆匆走了過來。
何八爺衝我讚許地點點頭。
金絲眼鏡男見了這副場景,表情顯得無比震驚。
魏革旺起身,叫了一句:“吳老闆!”隨後,他湊在吳老闆耳邊,低語了幾句。
吳老闆聞言,臉色大變,大吼一聲:“不能讓他走了!”
T恤男聽令,呼啦一下,將我和何八爺團團圍在中間,西瓜刀鏘啷啷拔了出來。
我都懵逼了。
年輕人這麼不講武德?!
何八爺也大吃了一驚,伸開手,護住我,轉頭急道:“吳老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