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看見了我，原本麻木的臉上，竟然衝我露出了一絲笑容。這笑容，有羞赧、有悔恨、有解脫、有恐懼、有不安……
爾後，她被警/察帶走。
我若五雷轟頂，呆在原地，壓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啥事。
足足在原地站了半個小時，直到劉財源的屍體也被法醫給帶走，才稍微緩過勁來。
我麻木不仁地抽了半包煙，開始向邊上圍觀的羣衆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位上次埋怨劉財源順她家鹽的大媽，眼眶泛紅地說道：“大兄弟，你怎麼纔來啊！嬌嬌實在太可憐了！這些天，劉財源那個天殺的，天天倒黴破財，他回來之後就打嬌嬌，問嬌嬌是不是弄了什麼破魚，把他的財神姥爺給弄死了。嬌嬌說不是，她越說不是，劉財源就打嬌嬌越厲害。我們看不下去了，警告那個王八蛋，再敢打人就報警。”
“王八蛋消停了一天，今天他喝醉了酒。回來就拿着酒瓶砸嬌嬌，讓嬌嬌把什麼破魚交出來。嬌嬌被砸得全身是血，手中拿了一把剪刀，說你再打人，我就要還手了。王八蛋聽了，更加生氣，反而砸碎了玻璃瓶，要來捅嬌嬌。嬌嬌嚇極了，就往外面跑。結果王八蛋已經徹底瘋了，竟然摁倒嬌嬌在路上，扒光她的衣服，罵她爛貨，害他破財，要讓爛貨的身體讓全世界人看光。”
“我們幾個人出去拉劉財源那個王八蛋，但根本拉他不動。劉財源拿着碎酒瓶，捅了嬌嬌的後背，血流如注，嬌嬌情急之下，反手給了劉財源一剪刀，沒想到，竟然將那王八蛋給直接捅死了。”
我無法形容那一刻絕望的心情，也不知道當時自己到底怎麼回的鋪子。
……
等我從震驚和憤怒之中解脫出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我給孫大胖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務必給我請全蘇城最好的律師，無論花多少代價，我要讓嬌嬌以“正當防衛”的姿態從裏面出來。
曉婉和阿姨非常支持我。
老賈聽了此事，特意跑過來大罵我是個神經病，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到處給人擦屁股。
我讓他滾。
我實在氣得不行，轉身走了。
孫大胖很給力，他沒在蘇城找，而是從外地找了一個很年輕的律師，能力非常強，嬌嬌在關押期間，律師還帶我和曉婉去看過一次嬌嬌。
嬌嬌見到我們，情緒瞬間崩潰了，一直哭。
我說：“嬌嬌，你先在裏面待一會兒，我給你請了一位好律師。”
嬌嬌說：“哥，我不後悔。殺了他，習慣沒了，也解脫了。”
我點了點頭。
嬌嬌轉頭看到了曉婉，抹了抹眼淚，笑着問：“這是我嫂子吧，長得真漂亮呀。”
說完，嬌嬌轉頭對我無比認真、嚴肅地說道：“哥，我真的好羨慕嫂子，你一定會對嫂子超級好！”
我心中極度不是滋味。
曉婉聞言，說了一句你們聊，走出去了。
等我出了門之後，發現曉婉身軀靠在牆上，哭得稀里嘩啦的。
我安慰她好一會兒，她才停止抽泣。
爲了閱讀的連貫性，我先把嬌嬌的故事講完。
六個月之後，終於開庭了。
控辯雙方都認爲劉財源存在重大過錯，但在“過失殺人”和“正當防衛”上，存在較大的分歧。
我們請的律師認爲，嬌嬌當時處於生命權利受到劉財源重大死亡威脅的不法侵害期間，她做出的反應，完全是爲了制止正在進行的不法侵害，屬於正當防衛。
控方律師認爲，劉財源對嬌嬌存在不法侵害屬實，但當時周圍有羣衆在拉架，劉財源不會對嬌嬌生命產生威脅，從現場證據來看，雙方廝打，嬌嬌屬於過失殺人。
雙方的辯論非常精彩。
等了半年，終於等到了宣判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