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多的晚上,正是整個城市最熱鬧的時候。

    霓虹與車燈交織,到處都是平穩的車流和人潮,偶爾經過大型商場的時候,還會傳來活動中震耳欲聾的音樂嘶吼和尖叫聲。

    傅隨的話,落在樂向晚的耳裏,卻是一字一句的清晰。

    她錯愕地擡眼,看向他的方向。

    霓虹燈光從車窗外灑了進來,橫劈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暗間,冷硬的臉部輪廓多了幾分柔和。

    眼底除了沉着冷靜的情緒外,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在他身上十分突兀的緊張感。

    樂向晚只覺得耳膜裏滿是自己胸腔震動的聲音,口乾舌燥之餘,下意識地含了下自己的嘴脣。

    傅隨的視線從她修長的天鵝頸上離開,跟着她的動作落在了那稍顯溼潤的紅脣上,眼神不自覺暗沉下來,喉結不動聲色地微微滾動了下。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她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嘟着嘴撒嬌索吻的樣子。

    “嗚嗚,你爲什麼不吻我,你吻我呀……”

    那天她明顯喝了不少酒,口腔中都是酒精的味道,混合着她自己本身有的味道,清甜得讓他忍不住一再索取,將她的脣撕咬得又紅又腫。

    至於今天晚上。

    她喝了幾口76年的瓦魯瓦,味道應該也很甜。

    傅隨別開眼,低垂着眼眸,長睫遮住了眼底的侵略,幽幽地想到。

    樂向晚見他突然地扭頭,目光一移,那線條流暢的下巴便落入了眼中。

    男色誤人。

    眼神呆滯了一瞬後,她清醒過來忍不住帶上了點審視。

    十隻Birkin,他認真的嗎?

    不會是有什麼企圖吧?樂向晚後知後覺地想。

    要說樂向晚這想法,還真是誤會傅隨了。

    他對哄女人沒什麼經驗,只是聯想到他媽的情況,以此類推到樂向晚的身上。

    樂向晚沒說話,傅隨也當自己沒提過“十隻Birkin”,好像是就此揭過了。

    又是幾分鐘的沉默,樂向晚腳踝隱隱地傳來幾分痛感,忍不住微彎下腰,摸了下自己的腳踝。

    光線昏暗的車內,樂向晚一下子沒控制住力道,忍不住“噝”了一聲。

    可能是剛剛被李兆陽一推,撞到了桌腿。

    之前沒注意,現在不知道是心裏作用還是什麼原因,越摸越疼了。

    “怎麼了?”

    聽到聲音,傅隨轉頭,語氣關心,直直地看了過來。

    樂向晚搖了搖頭,咬脣忍着痛按摩了下自己看不到的傷處。

    她被嬌寵長大,一丁點的疼痛都能委屈得受不了。

    如果是喬西寧在,她早就委屈巴巴地撲上去了,只是對一個陌生男人,樂向晚實在做不出這舉動。

    一路無話。

    車子開得很穩,先是降速,而後在恆隆廣場慢慢地停了下來,半點沒顛簸。

    EYTYS涼鞋包裹着腳踝,走動間扯出不少痛感。

    樂向晚忍着沒開口,慢吞吞地走着路。

    傅隨的視線掃向她的腳踝,停頓了幾秒後,眉頭皺了起來。

    恆隆廣場是由香港恆隆地產在內地開發的品牌城市綜合體項目,作爲購物中心,集中了一批世界知名時尚品牌的旗艦店。

    作爲合作開發的投資商之一,這還是傅隨回國後第一次出入恆隆廣場。

    樂向晚伸出粉白的手指,摁亮了電梯樓層,有些不確定地開口看向一旁站着的傅隨,“傅總,你真的可以直接告訴我西裝的……”

    “傅隨。”樂向晚話還沒說完,便被傅隨皺着眉頭打斷了。

    他低眸看她,溫和低啞的嗓音又彷彿含着極深的情緒,不緊不慢地重複道,“叫我傅隨。”

    語氣淡淡的,但還是有一絲不容忽視的命令感。

    “額……”

    饒是在正常交際裏一向如魚得水的樂向晚,也有些說不出話了。

    這只是一個稱呼不是嗎?

    畢竟他是萬康的傅總,又大了她七歲,直呼其名會不會不太好?

    樂向晚有些爲難,手指都蜷曲成了小勾子了。

    在禮貌不禮貌,傅隨還是傅總間來回徘徊。

    對上他幽深漆黑的眼眸,樂向晚一下子泄氣了,吶吶的開口,“傅隨。”

    “嗯。”傅隨低低迴應了聲。

    聽不出他是不是故意還是有意逗她,樂向晚總覺得他的這一聲含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

    低沉的啞音,聽得她的耳尖隱隱地發燙。

    這種情況,樂向晚覺得自己有些無法招架。

    平常的社交上,她能和各色各樣的男女侃侃而談,然而,在他面前,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身份或者上位者的氣質所震懾了,總有些說不出的緊張。

    還有因爲偷看被抓包,在他面前總感覺氣勢低了一頭。

    雖然他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倒是不兇。

    可畢竟,她平時接觸的都是同齡人,和長輩也就只是打打招呼,深入交談倒是沒有過。

    想到傅隨年紀輕輕被自己當成了個長輩,樂向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傅隨,重複問了遍剛剛的問題,“要不我還是賠你一套手工西裝吧?”

    她看得出來,傅隨身上的西裝,包括皮鞋,都是私人定製款。

    普通的西裝一套幾萬,估計連零頭都沒有。

    “不用。”傅隨瞥了她一眼,嗓音剋制而溫和,“我相信你的眼光。”

    是的,他一開始的說法,就是讓樂向晚幫他挑一套,當做幫她擋酒的謝禮,僅此而已。

    樂向晚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Armani門店。

    作爲傅隨的特助,鄧寬提前吩咐了下去,讓整家門店暫停營業得以爲傅隨和樂向晚服務。

    樂向晚和各奢侈品的SA都是熟人了,一看到樂向晚,穿着得體嚴陣以待的SA立馬迎了上來。

    “樂小姐。”

    作爲Armani的資深銷售,曹蕾自然熟悉江城各大名流,對樂向晚也是瞭解的。

    樂家出事是出事,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道理誰都懂,何況樂家破產還沒下最終定論,指不定都是別人以訛傳訛,畢竟每個世家後面牽扯到的利益網她們可不知道。

    但是,就算是樂家最鼎盛的時候,也沒見樂向晚清場啊!太不像她的性格了。

    不過,看今天這架勢,樂家估計真的沒新聞上說的那樣嚴重。

    曹蕾想着,打了聲招呼就準備對樂向晚介紹又來了什麼新貨,猝不及防就看到跟着樂向晚身後進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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