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不由得擰起了眉頭，在他對面是剛剛回來的李良。
存在過文明，這件事情本身不奇怪，奇怪的是爲什麼華胥沒有對其進行標註，奇怪的是曾經也去過的阿諾爲什麼沒有半點發現。
公民的身份平等，配給一致，阿諾所採用的設備與李良一般無二，且動用過屬於冥神的力量細細探知過。
既然δ恆星系的行星上存在過魂土，即便它早已消逝，只殘留幻影一樣的痕跡，也絕不可能躲過阿諾的探知。
按理說，不應當有遺漏纔對。
可事實就是如此：
較爲普通的李良發現了魂土遺蹟，身爲冥神的阿諾卻毫無所知。
疏漏，或是巧合？
阿諾搖搖頭。
按他現在的司職與能力，在正常條件下絕不可能出現如此明顯的疏漏或是巧合。
在那樣一顆荒蕪無物、大致平坦的行星表面，假如連那麼明顯的人造物石碑、以及附着的魂土遺蹟都沒有發現，阿諾這個冥河渡神也沒資格幹下去了。
所以，那顆行星的表面環境極有可能屬於非正常狀態。
那爲什麼李良能夠發現呢？
阿諾低下頭細細思索。
首先，我和他，有什麼不同？
不同自然是有的，其中差異還特別巨大。
阿諾是目前最炙手可熱的冥神，李良卻只是一個加載了金手指的普通靈魂，在靈魂本質等方面有如天壤；再就是所知，阿諾知道的要比李良多很多...
具體些的差別更是數不勝數，但那些差別有可能導致探索結果的不同呢？
阿諾猛一擡頭，神情忽然變得極爲慎重嚴肅，眉宇之間幾乎擰成疙瘩。
他想到了一個最合理，但又最令人不安的區別：
李良是被此處規則承認的生命體，而自己因爲神職，雖然同樣轉生，有了華胥公民的身份，卻始終不能融進規則，反而處處受制。
不不不，不可能。
阿諾搖搖頭。
在轉生之前，他早已向七號冕下反覆確認過，這裏的規則只是曾經宇宙的餘響，不存在任何傾向，僅能按照創造之初的指定方式機械運行。
物理規律基本恆定，就是規則機械運行的表現形式之一。
可如果不是規則，那便不太可能察覺阿諾與其他人的不同，畢竟轉生是羅桓這位造物親自操刀，雖不完美，卻也不是普通的生命體或是文明能夠發現的。
“等等，你剛纔說，石碑上的文字，和華胥文明所用的一樣？”
阿諾似乎發現了疑點。
李良點點頭：“沒錯，是一樣的。附着在石碑上的魂土遺蹟，不知道對我做了什麼，讓我窺見了一些那個文明的片段。
其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華胥這個詞兒的出現，以及其文明引導者的身份。”
這足以證明，那個始終沒走出δ恆星系的已滅亡行星文明，華胥是知曉的。
在這個龐大的空間中，星辰以億計，存在過生命的行星其實不算少。
所以，在星圖上的生命星球標註也有個幾百上千顆，不管有沒有形成複雜生命體、有沒有形成文明、如今有沒有滅亡都會被標註，並且會附帶一些較爲詳細的解釋。
那麼，爲什麼華胥明明知曉那個逝去的行星文明存在，卻始終沒有標註呢？
是有不能爲人所知的原因嗎？
阿諾很想親眼見見那些魂土的遺蹟，以期從中找出一些緣由。
但可惜的是，以幻影形式出現的魂土遺蹟，在破碎並部分附着在李良靈魂中之後，就真的徹底消失了。
“我再去一次。”
阿諾作出了這樣的決定，他要再花一點時間，去δ恆星系的行星上看看。
一來一回，需要近一年，等他回來的時候，正好能趕得上接引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