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炎天樂同唐訣斂了容貌,悄悄探查了松州,主要探查了一番刺史府與守城軍。
不出意料,不論是城門還是刺史府都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這叫炎天樂看了不禁感嘆,真是令人諷刺,一國之軍不保家衛國,衝鋒陷陣,反而捲入廟堂之爭,自相殘殺!
“松州城中,咱們的人有多少?”炎天樂問着,表現出不同往日的威嚴。
“幾百人而已。”說話的這人,名曰邊杭,是通判手下最爲忠誠的護衛,也是今晚大戰中炎天樂一方的一員大將,“正兒八經的守城軍都在刺史校尉手下呢。”
一聽這話廳上的一位老者,立刻拍桌而起,急得直跳腳:“這可如何是好呀?”
司空今語走上前去,輕輕安撫起老者來,眼神不自覺的望向尉遲銘楓。這兩天的事情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內,她總覺得尉遲銘楓定然是有辦法的。
“現在的松州城還是出不去嗎?”尉遲銘楓心領神會話音一轉問道。
一旁的書生走上前去,輕輕點頭:“這就像是個蟹籠,只進的,出不得。”
“那總得要試一試纔好,司空叔叔。”炎天樂說着,“還要勞煩您派人去看看了。”
此話一出,唐訣清冷的聲音在一旁補充道:“小鬼,我也去。”
炎天樂剛要作聲,唐訣心領神會一口打斷:“只送到城外。”
炎天樂會心一笑,點了點頭,有了唐訣還怕出不了松州城嗎!
松州通判司空正見到這一幕不由得有些感動:“松州有了各位少年英雄,纔算是有了一線生機,我司空正代表松州一衆百姓謝過各位了。”說着,向着炎天樂幾人直直的拜了下來。
“父親!”
“前輩!”
司空今語,慕司恆趕緊迎了上去,伸手將他攙扶而起:“司空前輩,您這是做什麼?我們能爲松州百姓做些什麼也是我們的榮幸,您不必如此。”
站在一旁的炎天樂將這一切看來眼裏,沒有作聲,他轉頭望向寧川街,滿眼都是兩年前同南易來此的模樣,他伸手輕理了一番劍穗,其上的鈴鐺發出叮噹的聲響,這一切恰似一片陰雲將他籠罩其中,帶他走進了廟堂之中。
“炎,天樂?”他的身後,那位書生換了衣衫,理了發冠,清了面容。身長八尺,蕭蕭肅肅,與之前的氣質大相徑庭。
雖依舊是一身的書生之氣,但飄飄任公子,爽氣欲橫秋。炎天樂竟在他的眼眸之中看到了唐文叔叔的影子。
“那日,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唐文說着,與炎天樂並立在一起,“現下的松州雖看起來有些混亂,但仔細一想便會發現,我們就如同一個個皮影,都是有人在有條不紊的操控罷了。至於這松州只不過是一座不幸的城池而已。”
炎天樂聽着唐文的話,大爲震驚,此等驚世之才定是要爲人宰輔,登高拜相的,怎能拘泥於如此!
松州只不過是一座不幸的城池,難不成是恰逢松州官員有謀反之心,而自己又恰巧將麒麟血玉丟在此處才如此?
“六國平來四海家,相君當代擅才華。唐文叔叔,那您認爲我們如今怎麼辦纔好?”炎天樂一詩誦出,對這唐文滿腔的敬佩之心。
唐文搖頭:“聽邊杭將軍說,公子曾對司空大人說過,板蕩純臣有如此,流芳千古更無前的詩句。”
炎天樂點頭:“這話有什麼問題嗎?”
唐文輕笑一聲:“像鄙人這等後生都知道,此時的松州官員,不會有一個人任何人能逃過這場鉅變,而司空大人爲保全自身則選擇閉門不出,棄一城百姓而不顧,試問,如何能稱之爲一代名臣。”
炎天樂如夢初醒,看着唐文暗暗喫驚,如今的這個書生竟然和那個世界的唐文叔叔一樣,推理起案件來有條不紊,總能一句道破關鍵。
“炎公子。”唐文湊在炎天樂的耳邊輕聲說道,“不知在下應該喚你阿樂,還是喚你阿夏亦或是……”
還未等唐文說完,炎天樂一句笑聲,打斷了他的問題:“如你所想,我姓炎,字天樂,但是唐文叔叔,松州的那個壞蛋可不是我,我叫炎夏,自始自終都是,從未變過。”
唐文聽着這話,看着炎天樂的神情不禁一愣,炎夏眼底的堅毅清明映在他的臉上,他像是看出了什麼,重重的點了點頭。
夜幕降臨,松州的城池卻沒有絲毫月色,陰涼的氣質伴着黑逐漸瀰漫在城中,擴散出一股冷肅的氛圍!
“他們來了!大家小心!”邊杭大喝一聲。
“好!”炎天樂應道,上有官渡之戰,下有鉅鹿之爭!這少勝多有何曾不行!他命天劍緊握在手,站在衆人最前方,劍氣已存,只待一劍破萬軍。
後院的聲音大作!喊殺聲頓時沖天而起!
“老爺!老爺!救命!”那夫人驚慌的叫嚷聲傳來,直奔向司空今語這個守着難民的女子中央。
在她的身後赫然跟着一位追兵,那追兵手中的刀上分明沾着血跡,一看便是已經殺過了人!
“怎麼回事!”炎天樂大喊,他們千算萬算,萬沒想到此處竟有間諜!當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而這家賊偏偏藏於內院!眼見這通判夫人就要死於刀下,炎天樂,姜所願早已將暗器握在手中,這等待那人出現之時一擊必殺!
可就在這時,司空今語竟然衝了出去,她竟想硬抗這一刀?
尉遲銘楓一劍大事不妙,猛的追上前去,拉住司空今語的手,向後猛地一甩,摸出筆劍一劍擲了出去!
“撲哧!”聲音混着血液噴涌而出,卻沒有沾染到司空今語身上一分一毫。
那刺客倒在地上,眼珠瞪得老大,只剩尉遲銘楓獨站在那裏,看着自己雙手,一動不動!
良久,司空今語緩了過來,正欲走上前去。
突然啪的一聲巨響,她只覺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你做什麼!”姜所願大步衝上前去,冰涼的玉筍輕觸司空今語的臉頰,向着夫人大聲叱責!
“呵!你個賤人!你個敗家子,如若不是你,咱們家怎會變成如此模樣!”那夫人唾沫橫飛!活生生一片蠻不講理的模樣!
正當她再擡手之時,只覺一個巨大的力道,將她推了出去,險些坐在地上。
“父親常說,不與束子論短長,但司空小姐好歹救性命與你,你怎可如此待她!”
尉遲銘楓將筆劍從那賊人身上拔下,輕握在手中,血液滴在夫人的心上。
司空今語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何曾見過尉遲銘楓如此模樣,恰似炎天樂等人殺伐果斷,英勇無比!
“啪!”又一聲巨響,那婦人嘴角一道血跡流下。
司空今語大驚,這竟是他的父親司空正動的手!
“欲齊國事,先正齊家!”司空正渾厚的嗓音傳在整座院中,“別以爲我不知,這賊人與你脫不了關係!想要我語兒的命?休想!”
一劍之光,慌得衆人睜不開眼來,那夫人竟再沒了聲息。
前方的賊人已經殺了進來,看着炎天樂的手勢,院牆上的小廝端起了熱油,順着院牆一潑而下!
一把火點起,院牆之外霎時間火光沖天!
司空正之所以這麼多年來還是松州通判,一是因爲他深得民心,只愛其民,不願捲入更深的廟堂之中;另一個便是曾經司空家也燃起過一場大火,正值皇帝聖裁令司空大人官升四品之時,那時司空今語恰好去了外祖父家中,正是那場大火,才叫其母染了疾病,丟了性命。
司空正早由此感覺到了暗潮洶涌的官場,從那之後性情大變,只願一生拘於松州。將計就計,蒐集着夫人去世的證據,直到今日,終於大仇得報。
映着獵獵火光,一句“爲父對不住你。”原本的恩怨也順着司空今語的眼淚一起消失在火光之中。
前方的戰場上,炎天樂早已拔出全身暗器,衝入陣中,雖不是刀刀致命,但也足夠令人喪失戰鬥力!
忽的他看見一人,眼熟得很,“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呢!校尉大人!”說罷,命天劍猛的拔劍而出!
身後,慕司恆等人早已衝進陣中,炎天樂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半日劍氣,方可一劍封喉!
突然,他只覺得身旁一陣凜冽,一道濃厚的殺氣瞬間翻涌而出,炎天樂猛的劍尖點地,將整個人彈了出去,卻還是被濃厚的內力轟得出去,猛的噴出一口血來!
這內力炎天樂從未見過,怎會霸道到如此地步!
慕司恆一見大事不妙,聽風一震,一把將炎天樂拉回院中!
“咳咳!玩脫了!大部隊擋住了,卻沒想着有這麼強的高手。”炎天樂捂着胸口,一陣苦笑。
慕司恆神情極其嚴肅,雖得廟堂之中高手如雲,但幾人自以爲還是應付的了,直到看見這一位,慕司恆將聽風劍握緊了幾分:“骨穴之上!心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