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極乎矛盾的說法,但卻在他們二人之間形成了一股極爲扭曲的情感。
凌赤良久過後,又是開口說道:“這對鐵鉤已經深入你的雙肩,要想把你弄出來並非易事。但最重要的,卻還是你自己忍耐下去。”
簡鶴行點了點頭,咬咬牙說道:“只要能夠擺脫這該死的鉤子,再痛也無妨!”
他說這話的時候,整張臉都是遍佈着暴起的血絲。被鐵鉤禁錮了不知多少日子,他已經受盡折磨,若是能夠立馬擺脫這些鉤子,寧願最後換來的是一具屍體,他簡鶴行也是在所不惜。
簡鶴行點點頭,堅定地望向了凌赤,以一陣決絕的語氣說道:“來吧,不管我死或不死,只要能掙脫開這該死的鉤子就好!”
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但凌赤卻還是猶豫不決。
沒錯,疼痛的人或許不是凌赤,但凌赤心中所承受的煎熬並不比簡鶴行少上半分。
簡叮嚀的死,本就在凌赤的心頭烙下了極爲沉重的疤痕。現如今凌赤總算是有機會能夠稍稍彌補他對於簡叮嚀的遺憾,可是這個機會卻又顯得是那樣的渺茫。
凌赤若是稍有不慎,那麼簡鶴行勢必便會在痛苦當中死去。
“你還在等什麼?”簡鶴行突然大吼出聲,“若是再耽擱片刻,那羣傢伙衝進來了,那可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凌赤拼命地點頭,終於是下定了決心。這一次,凌赤絕對不會讓簡鶴行發生半點意外!
凌赤早已想好該要如何下手,只見他緩緩伸出右手,長舒一口氣,內力自丹田源源不斷地涌上了凌赤的掌心。
凌赤掌心灼熱不斷,那是他施展而來的“九龍血甲”於掌心成型。凌赤伸手摸向了鐵鉤的鉤尖,將那股灼熱傳到了鐵鉤之上。
簡鶴行瞬時臉色大變,牙齒緊緊咬住了嘴脣,已是疼痛難忍。
這個方法約莫便是唯一能夠將簡鶴行從鐵鉤之中解救出來的唯一途徑了。凌赤便是要用“九龍血甲”的灼熱軟化鐵鉤,讓凌赤有充分的力量將鐵鉤掰直,這樣才能夠使得簡鶴行從中緩緩出來。
但鐵鉤導熱性極強,一旦凌赤於鉤尖加熱,那麼整塊鐵鉤便都是一陣灼熱感刺痛簡鶴行。
凌赤眼見簡鶴行如此疼痛,嘴脣竟然都被自己咬得出血了。
凌赤正在慌亂自己是否應該繼續,然而且聽得簡鶴行大吼道:“別停下來,快把我給弄出來!”
凌赤拼命地點頭,又是加緊速度。“九龍血甲”不愧是《開元祕錄》之中極爲精妙的武功,不一會兒,便可見得那副鐵鉤已被凌赤灼燒得通體發紅。
凌赤長舒一口氣,又迅速伸出左手的中、食二指迅速落向了簡鶴行身上的幾處大穴。
“如此這般,應該會減輕簡大哥身上的許多疼痛吧!”凌赤就這樣想着。
右手用力一掰,果然見得被燒紅的鐵鉤就如此被拉直了起來。
簡鶴行雖被凌赤點中幾處大穴,然而這等疼痛又豈會是常人所能夠熬過去的?不一會兒,簡鶴行終於還是痛暈了過去。
凌赤急忙伸出左手手指,在簡鶴行的鼻尖一探,粗粗的鼻息依舊還在,看來簡鶴行目前還沒有死。
凌赤放下心來,但卻又更深深地加了一重壓力:“得加快速度了,否則簡大哥是一定熬不下去的。我必須要儘快將簡大哥從鐵鉤之上解救出來,再好好處理他的傷,否則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不等片刻,凌赤又是催動內力將“九龍血甲”轉向了自己的左手掌心,如此來將另一跟鐵鉤給燒紅。
沒過幾息功夫,凌赤已是累得滿頭大汗。催動“九龍血甲”本就是需要極深厚的內力。而將“九龍血甲”如此施展,那麼對於內力的消耗又是成倍增加,凌赤已是累得身體虛弱。
但見鐵鉤終於被燒紅開來,凌赤嘴角飄過了一絲笑意,但卻又急忙伸手將那鐵鉤掰直。
兩處鐵鉤掰直的那一刻,凌赤也終於再也熬不住“九龍血甲”對於自身內力的消耗,竟失足倒了下去。
且聽“砰”的好一聲響,凌赤就此摔倒在地。
“九龍血甲”之所以是一門極其高深的武功,便在於它雖是以內力在習武者身上某處凝聚出一層堅硬鎧甲。但這鎧甲卻是發着熱,本身又具備了防護效果。凌赤便是借住此點,以“九龍血甲”生熱,又以“九龍血甲”抗住巨熱。
凌赤直到這時候,纔不得不感嘆通天九鵬幾位前輩的神通廣大。通佛門,曉道館,南拳北腳,無一不通。這神祕莫測的“九龍血甲”不就是通天九鵬幾位前輩功夫高深莫測的最好例子麼?
凌赤如此沉重地落下,似乎也將簡鶴行給吵醒過來。簡鶴行緩緩睜開眼,他已然疼痛得麻木不已,無力地看了看倒在身下的凌赤,喃喃道:“接下來,就讓我簡鶴行自己來吧......”
簡鶴行緩緩邁開許久沒有動彈過的雙腿,那股感覺僅能用兩個字來形容,便是“沉重”。
雙腿彷彿已經不在屬於自己了,他咬了咬牙,繼續艱難地嘗試着第一步。
凌赤本是點中了他好幾處大穴,然而由於“九龍血甲”所造成的劇烈疼痛,所有的穴道都是自然而然地不攻自解開來。
簡鶴行一試再試,可劇烈的疼痛依舊令他難以挪移半寸,終於,他再也難以忍受自己無能,痛罵自己道:“簡鶴行,簡鶴行!你究竟還窩囊到什麼時候?叮嚀已經不在了,你要給她報仇,你不能就爛死在這裏!”
自己對自己說的話似乎比“九龍血甲”更要將簡鶴行灼傷得厲害。簡鶴行竟然真的往前挪移了一寸的距離,這雖是一寸,但卻已是一個開端了!
一旦有了開端,那麼只要中途不放棄,勝利就會在前方!
簡鶴行繼續往前拼命地挪移着,一寸、一寸、又是一寸!
沒有人能夠知道雙肩要掙脫鐵鉤所要承擔痛苦是多麼的沉重!更沒有人知道在鐵鉤緊緊禁錮這麼多天以後,在被“九龍血甲”死死灼燒以後,在自己已經遍體鱗傷以後,再來掙脫這麼一對該死的鐵鉤,是有多麼的困難!
而簡鶴行竟然真的沒有放棄,鮮血咕咕往外流淌,然而他卻依舊在一寸一寸地挪移着......
砰!
凌赤睜開雙眼,身旁又躺了一個人。
凌赤大驚,亦是大喜,簡鶴行竟然做到了!
這份珍貴的喜悅驅散了凌赤的疲憊,凌赤立馬蹭起身來,將一旁巫鬼族族人的衣服撕碎開來給簡鶴行好生包紮。
凌赤又是快速地點中了簡鶴行的好幾處大穴,這樣看來,血是止住了。鼻息尚還有氣,簡鶴行依舊還活着,現如今凌赤只差該要如何逃出去了。
凌赤倚靠在了石壁上,又用着皮囊給昏睡的簡鶴行餵了幾口水,但兩人的處境依舊堪憂。
洞穴之外的巫鬼族族人依舊是層層駐守,不給凌赤絲毫逃脫的機會。更何況,事到如今,凌赤還帶上了簡鶴行。
凌赤是一定不會丟棄簡鶴行的,哪怕是再沉重,他也會走,因爲在他的心中只認準了一件事情:負重前行,纔會走得更遠。
凌赤細細思索了一番,巫鬼族的詭異玩意兒並不少,但就是那個神祕的深綠色煙霧放進來,凌赤也是絕對不能夠長時間撐住的。
能夠讓巫鬼族族人這麼長時間等待的,或許只有一個原因。那便跟先前巫鬼族在凌赤體內種下的蠱蟲有關,那隻蠱蟲奇妙無比,但是能夠飼養此蠱蟲的人,又彷彿只有凌赤一人。
難不成這就是巫鬼族遲遲沒有對凌赤下手的原因嗎?
凌赤一想再想,可無論怎麼想都沒有想得出該要如何逃出這個洞穴。
洞口本就小,一出去,只怕便是好幾十跟長槍槍尖對準凌赤的腦袋。
這樣消耗下去,這三個巫鬼族族人身上所帶的食物水源也根本支撐不了多久,難不成凌赤還真要在這裏被困死了不成?
“凌赤少俠!”
突然便聽得一聲大叫,凌赤不由得大喜出聲:“怎麼回事?這聲音......這聲音,好像是沙佛陀!”
凌赤漸漸聽到洞穴之外巫鬼族族人腳步聲連連走動,看來果然是沙佛陀吸引了大部分巫鬼族族人的注意力。
凌赤伏上了冰涼的石壁,聽到外面又是一聲大吼:“凌赤少俠,我猜你就被困在了裏面,好好等着,和尚我一定找機會救你!到時候咱們裏應外合,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