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分野 >第43章 怎麼想的?
    四九城繁華迷離,卻又充斥着紫禁城的莊嚴肅穆,摩登與古色碰撞,色彩鮮明,意外融合。

    生活節奏也像是兩個極端。

    古城四合院巷弄裏的人們悠哉淡然,懶散拖着腔調地說話,閒聊遛鳥,賞花買菜。而年輕活力的工作區節奏緊湊,就是在地鐵也有人在處理公務或學習。

    酒店在市中心,可隔着幾條街就能到四合院裏去。

    所以喻理一早醒來,拉開窗就可以看到幾條街外閒適的老頭老太,市井生活氣息濃厚,平靜舒適的讓人覺得就想這樣過一輩子。

    一輩子?

    喻理有些嘲弄地勾了勾嘴角,覺得自己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居然會想到這種詞。

    舒緩的鈴聲悶在柔軟的被子裏傳來,打破了清晨安靜的空氣。

    喻理在落地窗前站了好半晌,在鈴聲快要停的時候才挪開步子去接電話。

    是宋秋打來的。

    接了電話後,母女兩人卻同時沉默了。

    好一會兒,宋秋有些緊張的地問:“吵到你睡覺了嗎?”

    這樣小心翼翼到近乎討好的口吻讓喻理又無意識地抿直了脣線,她只覺得有些好笑。

    習以爲常把心裏那股子抑鬱躁動的情緒壓下去,淡聲道:“沒有。”

    電話另一頭的女人鬆了口氣,卻聽見女孩平淡又嘲弄的聲音傳來:“怎麼,離了婚了現在來通知我了嗎?”

    宋秋的心倏地沉了下去,像是掉入了海底,“囡囡,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哦,沒離。

    喻理在心裏想。

    喻理抿了抿脣,“要離也等我成年了再離吧,我誰都不跟。”

    到這個時候宋秋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一手帶大的、小時候軟軟糯糯乖巧可愛的寶貝女兒回不來了,女兒對自己、對喻崇柏都已經失望透頂了。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直到電話被掛斷,手機屏幕一點點暗了下去,宋秋才慌張地看向做在一旁分外沉默的喻崇柏。

    剛纔打電話的時候開着免提,喻崇柏就在旁邊,都聽到了。

    自己一直忙着工作忙着賺錢,想讓老婆孩子都過得好一點、再好一點,可到頭來錢是有了,感情卻淡了。

    是他錯了。

    他一直覺得給她們好的生活纔是最好的,可不是,陪伴纔是最深沉的愛。

    但似乎,他發現的太晚了。

    -

    四九城的繁華就像是奔流不息的江河,就景點而言便是多如牛毛。

    知道喻理不喜歡人擠人,季執生就帶她去喫地道的小喫。

    四九城的名小喫雖然沒有津市和S市的多,但大街小巷裏四處找找,也能找到不少讓人眼前一亮深陷其中的小喫。

    而尋找這些美食的過程就像是尋寶,沒發現一個“寶藏”喻理就會驚喜地看向季執生,眸子亮晶晶的,可愛溫軟的像是隻發現了藏滿了胡蘿蔔的石洞的小兔子。

    小兔子和季執生一起逛了一天,天色漸晚,季執生帶她去了家小店鋪喫完飯。

    小姑娘捧着微涼的檸檬水,好奇地望着對面的男生,“你怎麼找得到這麼多好喫的呀?”

    季執生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見他不回答,喻理也不在意,頗認真地低頭刷微博,看自己愛豆最近的路透圖和之前一些舞臺和節目的剪輯視頻。

    原本季執生沒太注意,但是看到小姑娘臉上明媚燦爛的笑之後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大抵是他散發出來的不滿氣息太濃重,喻理暫停了視頻,拖着自己的臉看向他,慢吞吞又若有所思地“唔”了聲,歪了歪腦袋,“我怎麼感覺有點酸呀?”

    季執生微怔,輕咳了聲,“別一直玩手機,對眼睛不好。”

    其實喻理也有一些近視和散光,只是度數不深,沒什麼影響,平時也不戴眼鏡,只有上課的時候用。

    況且一直說“眼鏡戴久了就摘不下來了”,喻理平時就更加不戴了,只是會習慣性放在包裏以防萬一。

    這會兒喻理“哦”了聲,在自己的小挎包裏摸了摸,拿出了眼鏡盒。

    季執生:“……”

    不過菜很快就上了,喻理也沒顧上再和季執生鬧,安靜乖巧地開始喫東西。

    小姑娘喫東西的時候格外乖,又乖又軟,腮幫子鼓起來一些,眼簾微微垂着,翹而長的睫毛灑下一片陰翳,認真又可愛。

    喻理的眼眸似杏似桃,眼尾卻微微耷拉,不笑的時候看上去有些冷漠,俗稱“兇”。

    鼻子小巧而挺,人中也深。

    明眸皓齒脣紅齒白,皮膚白皙細膩。

    脖頸與下顎的線條流暢優美,鎖骨精緻瘦白,沿着鎖骨向外延展開是漂亮圓潤的肩。

    已經長了的頭髮被紮起來,有幾縷髮絲搭在一邊,襯得女孩小巧精緻的耳朵更加白皙。

    她今天穿的是藍色短袖和荷葉邊的灰色百褶裙,露出來的手臂和腿都又白又細,尤其是藏在桌子下的腿。

    小姑娘的腿直而細卻不骨感,小腿裹在黑色的小腿襪裏,白與黑碰撞,勾勒出令人浮想聯翩的絕對領域。

    之前在酒吧的時候季執生就想把喻理渾身都包緊,不想給別人看。

    或者……只有他能看。

    季執生眸色一沉,把目光移開,喉結微滾動了下,覺得自己真是禽獸不如,腦子裏全是十八禁廢料。

    喻理喫東西的時候很認真,也不說話,也沒發現季執生的異常。

    一頓飯喫完,已是夜裏八點。

    喻欣發了消息問,喻理一邊被季執生牽着手往前走,一邊低頭用另一隻手給喻欣回消息。

    回完消息,喻理溫吞說道:“我姐催我回去了。”

    “嗯。”季執生懶懶地應了聲,“那我送你回去。”

    喻理點點頭,兩個人就不緊不慢地在街上走着,偶爾在路邊經過的商店裏進去看看,輕鬆愉快。

    回到酒店已是大半個小時後,喻理走出電梯,發現喻欣正站在自己房間門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倏地有些心虛:“姐。”

    喻欣掀眸看向她,神色平靜,懶散地倚在牆上,淡淡道:“和姐聊聊?”

    喻理點了點頭,拿房卡開了門進去。

    房間的小冰箱裏有飲料,喻理拿了兩聽橙子味汽水,把其中一聽遞給了喻欣。

    兩個人安靜地坐在小圓桌前喝汽水。

    “你和……那個男孩子在一起了?”喻欣端着手裏的易拉罐慢吞吞摩挲着,率先打破了這份安靜。

    喻理垂着眸搖了搖頭。

    喻欣一愣,不由挑了挑眉,覺得有些意外,斟酌片刻後問:“那你們是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

    喻理低眸看着手中的易拉罐,默了默,溫吞說道:“沒想什麼。”也想不到什麼。

    喻理心想,這樣一個身上藏滿了祕密與尖刺的男生,那麼驕傲的男生,願意爲了她妥協,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所有了。

    “那你喜歡他嗎?”喻欣微微蹙眉。

    喻理笑了笑,卻說:“姐,我想去洗澡了,明天不是還要去棗市嗎?”

    知道她不想再說了,喻欣只好放棄,留了句“那你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窗外依舊是車水馬龍的街,彩色的霓虹燈讓這座城市染上了輕佻的曖昧色彩。

    喻理坐在布藝沙發裏椅上,倏地想起季執生給自己送複習資料的那晚,夏日的晚風帶着溼熱的氣息,男生懶散地倚在路燈杆上,倦懨地掀起眼皮看她,眸中是星光灑落。

    喻理不自覺地勾了勾脣角。

    從處見到如今也不過三個多月光景,她就已經不可抑制的、那麼的喜歡他了啊。

    喻理把罐子裏剩下的汽水喝完,手中微微用力,罐子就被她捏扁。

    女孩動作隨意卻行雲流水地把罐子扔到了一邊角落裏的垃圾桶裏,心想:她是不是應該再勇敢點,甚至……再自私一點。

    -

    季宅。

    季鴻世看着手機裏私家偵探發回來的照片,頓時怒火上頭。

    這小子,不不聲不響地去S市,又回四九城,還以爲他幹什麼,居然就是爲了一個女生!?

    季執生回到季宅,忽略了客廳裏的季鴻世,自顧自地上樓。

    季鴻世不怒自威的聲音響起:“站住。”

    季執生腳步未停,只是在上樓梯的時候不耐煩又嘲弄地看了眼他,卻因爲他那句“和你一起的那個女生是誰”腳步一頓。

    男生站停在樓梯上,垂着眼簾讓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緒。

    良久,他倏地冷笑了聲,語氣中是冰冷與譏諷:“你只會這種伎倆?”

    監視、囚禁,你就會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嗎。

    “你怎麼和我說話呢?”季鴻世坐在沙發上,和男生有三分相似的臉上滿是陰晴不定。

    季執生不屑地哼笑了聲,擡步上樓。

    在到了二樓的時候,他的腳步頓了頓,扔下一句話:“我媽怎麼會看上你這種人渣。”

    聞言,這個在商業場上意氣風發雷厲風行的男人怔愣在了原地,神色僵了僵,倏地有些落寞起來。

    季執生懶得去看他的反應,多看一眼他都會覺得噁心。

    客廳裏的男人似乎輕聲喃喃了一句“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

    季執生只覺得可笑。

    遲來的深情,遲來的後悔與道歉,比草都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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