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珏也不管她，採取放養政策。
這一天，小姑娘終於忍耐不住，又來找張珏。
張珏獲得基金會之星稱號的事情，對她的影響很大。
她的父親母親對基金會貢獻同樣非常巨大，但都沒能獲此殊榮。
她並不是覺得不公平，因爲她知道，大概張珏所做的事情，難度更大，更危險，對人類的貢獻也更大。
她從前只知道張珏很了不起，是基金會的特別顧問。
但具體有多了不起，她並不清楚。
她總以爲，大概就是父親母親那種級別，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止。
張珏對基金會的意義，顯然不止一個特別顧問那麼簡單。
張珏吊兒郎當的外表下，能力也絕對非同一般。
小姑娘只是有點任性，但並不傻。
氣消了之後，他知道張珏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好。
“我給克雷蒙特老師道過歉了。”
小姑娘坐在臺階上，將頭埋進膝蓋裏，讓人看不到她的臉。
“嗯，我知道。”張珏點點頭，對卡瑞娜的態度，他還是比較滿意的。
小姑娘又道：“我以後會好好做功課，好好做實驗，再也不搞惡作劇了。”
“那也倒不必。”張珏微笑着，“只要你心裏對他是尊敬的，一些小小的惡作劇，其實也無傷大雅。但你要知道，他是你的老師，給你傳道受業解惑，父母給了你生命，而他在教你如何生存。這個世界上，的確存在一些沒有師德的惡師，但總體而言，老師這個職業，是人類知識傳承的紐帶，我們應該對他們抱有崇高的敬意。”
“我知道了。”
卡瑞娜點點頭，出生以後，她一直被寄養在外婆家，她沒有上過學，外婆雖然教會了她讀書寫字，但這些道理，卻從來沒有人告訴她。
她擡起頭望向張珏。
在說起老師這個話題之後，她能感覺到，張珏似乎變了個脾氣，就連笑容也變得溫和了，沒有了那種痞痞的感覺。
就好像小時候，她坐在鞦韆上，聽鄰居家的哥哥給她講故事一樣。
卡瑞娜下意識地問道：“那你呢，你上學的時候，面對老師，也會抱有崇高的敬意嗎？”
“額……”
張珏回想起那些被他折磨得發瘋，找家長，然後又被父親折磨得發瘋的老師，一時竟不知如何和卡瑞娜解釋這段複雜的關係。
“我們還是說點別的吧。”他尷尬道。
看他的表情，明顯是有事不願意說，卡瑞娜哼了一聲。
“我在學校裏遇到些問題，我問過克雷蒙特老師了，但是他在學術和實驗方面很在行，我提出的問題，他並不能回答我。”
由於卡瑞娜對一些基礎知識的缺失，她不可能直接成爲基金會的研究員，所以在張珏的推薦下，她進入了一所高中就讀。
這所高中是由基金會主辦的，在裏面上學的也都是基金會員工的家屬，方便管理，也更安全。
只要卡瑞娜不主動暴露她是個現實扭曲者，一般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她。
別說克雷蒙特這種學術派，就連張珏都敬而遠之。
原因無他，麻煩。
但是既然小姑娘問了，張珏也只能聽聽她到底有什麼疑惑，也免得她被那些所謂的朋友給帶壞了。
“我有個同學，叫做小A，這次期中考試，她發現有人作弊，就把那人給舉報了，學校非常重視這件事情，將那個作弊者通報批評，還請了家長。”
卡瑞娜說完，張珏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她：“你說的這個同學，該不會就是你自己吧？”
“說什麼呢。”卡瑞娜剜了張珏一眼，“我纔剛進班級沒幾天，怎麼會遇到這種事。”
“不是你就好。”張珏拍了拍胸脯，長舒一口氣，“後來呢？”
“後來她就被大家孤立了，所有人都不和她玩了，我進學校，被安排和她同桌，她把這件事情告訴我，她說她不後悔，但不知道自己錯在哪。”
張珏笑問道：“所以呢，你也不知道她錯哪了，就來問我？”
“是的。”小姑娘點點頭，“外婆告訴我，要有勇於和黑暗勢力做鬥爭。考試作弊是不對的，舉報作弊是英勇的行爲，爲什麼她反而會被人孤立呢？這個世界上，如果人人都不敢說真話，不敢舉報那些不按照規則做事的人，那不就完了嗎？但是如果她沒錯的話，爲什麼沒錯的人會被孤立，難道真的是這個世界錯了嗎？”
卡瑞娜歪着頭，似乎很努力在思考這個問題。
她的人生前半段是空白的，所以對這類事情並沒有一個成熟的觀念去判斷。
“卡瑞娜，學會思考和思辨是非常重要的，這一點你做得很好。”
張珏點點頭，首先肯定了她的行爲，這並不是一個沒有意義的事情。
相反，她需要的就是這種事情，只有糾結得多了，想得多了，三觀纔會逐漸成型。
不然，一味聽別人說，最後不說成就，估計也只能成爲一個隨波逐流的人。
不是說隨波逐流的人不好，但有思想，能思考，會思辨，人生總會更精彩一些。
“卡瑞娜，你能思考我很高興，既然你問了，那麼我就給你一個忠告——以後離你那個同桌遠一點，免得雷劈她的時候，連累到你。”
“爲什麼呢？”卡瑞娜沒有想到，張珏竟然回答得如此極端。
她曾經和克雷蒙特老師探討過這個問題，老師說這個問題要用辯證的眼光看待，不能一味說誰對誰錯巴拉巴拉囉嗦一大堆，聽得她直犯困，最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但是看張珏的樣子，這個問題，似乎根本不用那麼麻煩。
果不其然，見卡瑞娜疑問的眼神，張珏打了個哈欠。
“卡瑞娜，對於這個問題，你在網上找找，肯定也能搜到很多相關資料，甚至是辯論，但我今天不和你扯那些陳腔濫調，我們來從一個其他的角度，看看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