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te118站點裏的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張珏,完全不熟悉他的風格。

    所以當張珏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馬克西姆站長掏了掏耳朵。

    “張顧問,我是不是聽錯了,你說,這個陶罐是用來幹什麼的?”

    “站長大人,你沒有聽錯,這就是個醃鹹菜的罐子。”張珏笑道,“不過它雖然普通,但找出那個內鬼來,卻綽綽有餘——因爲它測的不是謊言,而是人心。”

    張珏越說越玄乎,但馬克西姆是個大老粗,根本不想猜他這裏面的彎彎繞。

    “行了行了,張顧問,你就說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瓦列裏婭是內奸吧。”

    張珏望向他:“站長大人,我們來做個假設,假設我的陶罐和真如我說的一樣,可以辨明謊言,那麼如果你是內奸,你會怎麼做?”

    如果我是內奸,會怎麼做?

    馬克西姆思考片刻,一拍大腿:“那我當然不會把手伸進去碰到底部了,這樣即便撒謊也不會被黏住。”

    “就是這樣。”張珏點點頭,“但凡聰明一點的人,都會發現這個“漏洞”,所以我在這個陶罐的底部抹了一層白色的粉末,如果被測試的人問心無愧,他就會摸到陶罐的底部,指尖上就會沾上些許白色。”

    “原來如此!”馬克西姆恍然大悟,“所以這個測試,和你提問的問題根本無關,你主要是看回答者是否心虛,敢不敢將手放在上面!”

    “恭喜你,答對了。”張珏說道。

    直到此時,衆人才恍然大悟,他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果然發現上面有一些白色粉末的殘留。

    不知道張珏使用的是什麼東西,一時半會兒竟搓不掉。

    這個計策其實相當小兒科,只要小時候看過益智類動畫片的應該都不會上這個當。

    但一來這裏是SCP的世界,比這個更扯淡的項目這些研究員們也不是沒有見過。

    二來他們面對的是張珏,那可是人精,騙人的祖宗。

    他的演技之好,讓所有人都沒有發現這個祕密。

    就像魔術一樣。

    雖然有時候只是一個小把戲,揭穿之後什麼都不是。

    然而當你沉浸在裏面的時候,就會覺得——真|他|娘|的神奇。

    “好了,原理我們就分析到這裏。”張珏拍了拍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

    他望着瓦列裏婭:“這位女士,可否將你的手展示給大家看一看?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塗的指甲油上面可是非常乾淨的,什麼都沒有。”

    瓦列裏婭低頭不語。

    不用馬克西姆開口,“黃蜂”小隊隊長萊蒙托夫揮了揮手,兩名MTF小隊的隊員向瓦列裏婭靠了過去。

    看着這一幕,大家的心都涼了半截。

    瓦列裏婭是後勤主管,她平日裏和藹和親,和站點裏的絕大多數人都能說得上話。

    可誰能想到,以往要好的同事和朋友,竟然會是敵人。

    馬克西姆嘆了口氣:“瓦列裏婭,讓大家看看你的手吧。”

    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他希望張珏看錯了,瓦列裏婭是無辜的。

    然而瓦列裏婭卻忽然搖搖頭:“不用了,就是我做的。”

    “什麼?”馬克西姆難以置信。

    “是我。”瓦列裏婭低着頭,似乎無法面對這些曾經的同事,“是我將1139偷了出去。”

    她竟然在所有人面前承認了。

    一片譁然。

    其實如果瓦列裏婭想要掙扎,完全可以抵賴,就說張珏看錯了,是她自己把手上的白色洗掉了。

    然而她沒有這麼做,因爲除了拖延一點時間外,別無用處。

    在平時,她可以隱藏在所有人之中,然而一旦被人懷疑,重點排查之下,她的那些不明的通信記錄一定會被翻出來。

    她的使命已經完成,賴在這裏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基金會是對人類有益的,她並不想浪費基金會的時間。

    ……

    瓦列裏婭被收押了起來。

    上報總部之後,張珏和馬克西姆對她進行了初步的審問。

    “瓦列裏婭,如果我沒記錯,你在基金會也工作二十多年了,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馬克西姆痛心疾首。

    他始終想不通,瓦列裏婭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比他受到處罰還難受。

    瓦列裏婭沉默不語。

    她對不起馬克西姆,對不起118站點的所有人,但她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張珏冷眼旁觀,並未置喙。

    他來到118站點,主要是爲了查明項目丟失的真相。

    雖然成功捉住了敵人的內應,但這都是亡羊補牢的無奈之舉,現在就算把瓦列裏婭殺了,也無法把項目找回。

    馬克西姆站長其實也知道這一點,但他就是沒有辦法接受,爲什麼這麼一位老資歷的研究員,會和敵人串通。

    馬克西姆情緒激動,張珏將他送出了審訊室,獨自一人面對不願開口的瓦列裏婭。

    “我看了你的履歷。”他說道,“你的父母都是因爲某個SCP項目而死,所以你加入基金會,願望在於讓人類遠離傷害,獲得真正的安寧,我說的對吧?”

    張珏看着她,繼續道:“你曾經在十年前負責過一個有關破碎神教的項目,我猜測,你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和他們搭上線的,所以其實你很清楚,破碎神教想要做什麼,對不對?”

    依然是沉默。

    “你一個人完成不了這項任務,和你接頭的人是誰?”

    張珏一連問了幾個問題,但瓦列裏婭表情呆滯,根本不願開口。

    她明顯和那些喪心病狂的敵人有區別,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在這裏又不好用那些極端的手段,所以張珏也沒什麼好辦法撬開她的嘴。

    張珏聳了聳肩,正準備離開。

    瓦列裏婭卻忽然張開了嘴,用極小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什麼?”張珏看着她。

    但是她無視了張珏的存在,只是小聲重複着。

    張珏索性走到她身邊,蹲下來。

    只聽瓦列裏婭低聲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像是破碎神教的口號。

    “破碎之神必須完整。”

    而第二句,則是張珏沒有聽過的。

    “——人類才能免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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