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傑洛坐在沙發上，悠閒地品着紅酒。
他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裏面晶瑩剔透的液體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閉上眼睛，將杯口放到鼻子旁，輕輕地嗅了嗅，表情十分享受。
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睜開眼睛，按下免提鍵。
“你好。”
對方說的是漢語。
安傑洛看着高腳杯中的酒：“我沒想到你會親自打電話過來。”
對方笑了笑：“因爲這樣會顯得比較有誠意。”
“確實，如果一味只躲在背後操控全局，未免給人不真實的感覺，也讓人難以信任。”安傑洛的眼睛微微眯起，“樂水先生，我以前可不知道，你竟是這樣一位厲害人物。”
電話那邊的樂水沉默片刻，說道：“那是因爲您的光芒太過閃耀。”
“別。”安傑洛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爲我是一位O5的兒子，你們這些人，大概都不會拿正眼看我一下。”
安傑洛這話說的不漂亮，有賭氣的成分在。
但O5的親戚多了，基金會是什麼地方，能混到這個位置，安傑洛的能力絕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差。
安傑洛自嘲，樂水沒有搭話。
片刻的沉默過後，安傑洛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說道：“按照我們的計劃，一切都進行的相當順利，就等今天晚上亞恩現身，我會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安傑洛先生算無遺策。”
安傑洛呵了一聲：“這裏面至少有你一半的功勞。”
又是一陣沉默。
樂水仍然沒有掛斷電話。
安傑洛皺眉：“還有事？”
樂水道：“安傑洛先生，據我所知，那位張珏張顧問，已經到達了阿卡多達城外。”
安傑洛挑眉：“那又怎麼樣？”
樂水微微一笑：“沒什麼，既然安傑洛大人已經知道，我就不多這個嘴了。”
無論樂水還是安傑洛，在基金會年輕一代中，都是佼佼者，可以說，基金會的未來，一定會掌握在他們手中。
當然，這是張珏來到基金會之前。
張珏剛剛到達這裏一年，便輕易地打破了這個格局。
從特別顧問到基金會之星，他晉升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而安傑洛作爲O5-2的兒子，對這些事情更是再清楚不過。
傳說張珏是能夠改變未來的人，安傑洛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要真說起來，每個人的選擇都可以改變未來，憑什麼他就那麼特殊？
安傑洛將高腳杯放在桌上，拿起電話說道：“按照基金會的記錄，那位張顧問此時應該在北美對付破碎之神教會，他沒有經過申請就前往阿卡多達城，這誰也沒法預料，如果不小心將他捲入其中，那也是他自己的問題——如果耽誤了我們的計劃，我還要向總部彈劾他。”
安傑洛三言兩語便將責任撇清楚，看來是其中高手。
樂水點點頭，不再說話。
而安傑洛卻忽然來了興致，重新拿起酒杯。
“樂水先生，我聽聞，你和樂山先生是同胞兄弟？”
“正是。”
“可據我所知，你們並不是爲一位O5服務的。”
這一點，就連張珏都知道，樂山是O5-6的祕書，而樂水的上司，則是O5-10。
樂水平靜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安傑洛笑道：“問題倒是沒有，我就是好奇，爲什麼會這樣。”
基金會之中，知道樂山和樂水關係的人，大概都會有這個問題，而能將這個問題問出口的，除了安傑洛，恐怕沒有幾人。
樂水似乎也早就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或者說，早晚會有人問這樣的問題。
而他的答案也一如既往地模棱兩可。
“我聽說安傑洛大人對CN文化很感興趣，熟讀CN史書，那麼你一定知道諸葛三兄弟和佟國維隆科多父子，與他們相比，我們兄弟所做的事，不過是過家家而已。”
……
2222年5月28日，CN農曆四月十五。
時間來到正午。
距離午夜，亞恩的登神時間還有最後的十二個小時。
開了一上午的會之後，肯尼斯和斯特朗兩名隊長正面臨人生一次重要的選擇——要不要相信張珏。
對於這位張顧問，斯特朗之前的概念只是停留在聽說過的狀態。
而在肯尼斯則在昨天晚上，有幸見過張珏的“英姿”。
對於張珏的能力，他不做懷疑。
但立場上，張珏似乎和基金會並不是一條心。
這也是他們糾結的主要原因。
可能有人覺得，這和命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但是在一些人看來，如果自己兢兢業業一生，最後還受到組織的懷疑，倒不如死了算了。
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
兩人經過一番交流之後，達成了一致——最終，他們選擇相信張珏。
原因其實很簡單——他們自己死不足惜，但是手下這幾十號人，他們捨不得。
這些隊員們跟着他們南征北戰一輩子，爲基金會和人類出生入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能讓他們就這麼白白在這裏送命。
喫過午飯，兩人再次找到張珏。
因爲肯尼斯和張珏接觸的比較多，由他先開了口。
“張顧問，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我們會按照你的指示行動，不過有一個條件。”
此時此刻，張珏正翹着二郎腿，拿着一個遊戲機玩合金彈頭，史密斯則站在他的身後作爲警衛。
百忙之中，他瞥了兩人一眼，見他們神情嚴肅，覺得有些好笑。
“我看你們這像是逼宮來的，有什麼條件，儘管說，不過能不能做到我可不敢保證。”
張珏表現得很隨意，肯尼斯卻有些緊張，他嚥了口唾沫，說道：“我和斯特朗商量過了，如果你真的能將我們的隊員全部解救，我們兩個人的命就是你的了，但是他們還是MTF，必須得回到基金會。”
肯尼斯說的話有些出乎張珏的意料。
他將遊戲機放在桌上，看着肯尼斯。
“這就是你們兩個人商量的結果？”
“對！”斯特朗也上前說道，“張顧問，我知道可能有些過分，但這是我們最後的底線，夜裏十二點過後，只要你將我們的隊員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們以後就是你的下屬，但是那些隊員，他們之中，有的人還很年輕，我希望你能放過他們。”
話說到這裏，張珏終於理解了他們兩人的意思，笑問道：“以後都聽我的？就算我讓你們去打家劫舍，調戲良家婦女？”
“對！”肯尼斯用力點頭。
看樣子，他們兩人在來找張珏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無論張珏提出什麼要求，他們都將一口答應。
然而張珏卻沒有像他們想象的那樣高興。
“對你個大頭鬼！”
見肯尼斯一臉英勇就義的模樣，張珏的笑容立刻消失，恨不得上前踹他一腳。
“我說你們兩個腦子裏裝的是屎嗎？我他媽要你們兩個人的命有個屁用！還都聽我的！打家劫舍，調戲婦女，我用得着你們？我呸！我告訴你們，我救你們，是念在你們對人類有貢獻的份兒上！你們以爲兩支MTF很牛逼？不好意思，我還真沒放在眼裏！”
張珏連打帶罵，唾沫星子橫飛，噴了肯尼斯和斯特朗一臉。
兩人見到張珏盛怒，擦都沒敢擦。
同時也終於知道，他們曲解了張珏的意思。
張珏說要救他們，就真的只是救他們而已，並沒有打算附帶什麼其他的條件。
張珏罵完之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生着悶氣。
怎麼地，他就長着一張奸人的臉？想做回好事就這麼難？
肯尼斯兩人見他生氣，不敢走，更不敢說話。
倒是一直站在張珏身後的史密斯上前打了下圓場。
“兩位，張顧問雖然平時有些玩世不恭，但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真有什麼需要，他會直接說出來，不會拐彎抹角，你們確實誤會他了，依我看，你們給他道個歉吧。”
還不待他說完，張珏便不耐煩道：“道什麼歉，不需要！”
話說到這裏，肯尼斯和斯特朗哪裏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全都對他拱了拱手：“張顧問大人大量，就別跟我們兩個大老粗一般計較了。”
張珏抱着肩膀，冷眼看着他們。
兩人互相看看，尷尬至極。
論起打仗他們是好手，但要說嘴上功夫，十個他們也比不上半個張珏。
最後還是張珏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行了，都給我滾蛋吧，看着你們就煩！”
見張珏發話，兩人很想就此溜走，但職業習慣仍是讓他們留下來，確認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那，張顧問，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
做什麼？
張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距離午夜還剩下十二個小時。
“該喫喫，該喝喝，然後就只有一個字——等，等到月圓之夜的到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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