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這天,連續下了三四天暴雪的幽州,總算迎來了一片難得的晴天,久違的和煦陽光灑落大地,將厚厚的積雪緩緩融化,同時還爲這個世界帶來了些許的暖意。
而在一片山林間,一隻碩大的野兔正在倉皇逃竄,而在其身後正有一名遊俠打扮的青年彎弓搭箭,死死的瞄準野兔逃竄的身形。
青年捏箭的手指猛的鬆開,只聽“嗖”的一聲破風聲響起,羽箭如劃破夜空的流星般,飛快的射向五十步之外的野兔。
這一箭威勢很猛,只是準頭卻稍微有些差強人意,並未能夠一箭將野兔射殺,而是射中了野兔的後腿,將其整條後腿直接射短。
斷了一條腿的野兔再也跑不動了,在雪地上瘋狂掙扎打滾,不一會兒便將雪地染紅一片。
“哈哈哈,終於逮到一隻活物了!小貴子,你有口福了!”
拎着野兔的耳朵,張業歡天喜地的往回跑去,絲毫沒有因爲自己未能一箭結果掉這隻野兔,反而只射中一條腿而感到羞愧,反而引以爲榮。
自打他穿越到這個時代,纔過去了不到十五天時間,就在這短短的十五天裏,他從一百步內的靜物都射不中,到現在能夠在五十步外射中一隻奔跑中的野兔,這樣的進步速度,已經足以稱之爲神速了。
雖說這其中,原主人那超凡入聖的射術有着不可磨滅的功勞,可張業自己的努力也是不可忽視的。
可張貴卻不這麼認爲,他這些天來在一次次的看到張業失手之後,都已經開始懷疑起來,這還是自己那個箭無虛發的主子嗎?
爲此,張貴這幾天沒少在明裏暗裏吐槽張業的箭術退步一事,要是放在以前,張貴是絕對不敢這麼說話的。
可這些天相處下來,張貴也明顯察覺出自家主子的變化真的很大,不僅是武功方面,性格也變的隨和了很多。
更何況,兩人的年齡本就差不多,張業只比張貴大了四歲,隨着張業架子放低,自然而然就聊到一塊去了。
不過,此刻的張貴看着張業手中拎着的那隻被射斷腿的野兔,除了裹着那條張業讓給他的披風瑟瑟發抖之外,卻是提不起一絲力氣來吐槽了。
自打三天前進入右北平地界,天空開始降下暴雪之後,張貴便開始發起了高燒,按照張業的經驗,體溫足有四十度左右。
張業本想趕緊帶着張貴找一處地方落腳,然後給他找位大夫,可無奈他們兩人都沒有來過此地,又遇上暴雪,完全迷失了方向。
在這片被風雪覆蓋的幽州大地之上,缺衣少糧的主僕二人可謂是寸步難行,張貴更是昏迷過去兩次了,急的張業焦頭難額,想要打一隻野味回來爲張貴補補身子,同時解決一下二人的口糧問題。
可無奈這天寒地凍的,山裏的野味哪裏那麼好找,即便是找到了,以他那糟糕的箭術,想要射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就在他們乾糧告絕的時候,張業的箭法總算給了一回面子,幫他們解決了燃眉之急。
說話間,張業從簡易帳篷中掏出一天前就準備好的柴火,用打火石熟練的點燃。
至於野兔的開膛破肚,剝皮去毛,對於張業來說更加是小菜一碟,這種程度的野外生存手段簡直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因爲張貴發着高燒的話,以張業自己的本事,目前所面臨的這點困難,對他來說完全就不是事。
半個時辰一晃而過,火堆上的兔肉已逐漸轉爲金黃色,不斷的有油脂滴入火堆中,濺起點點火星,同時傳出的還有一陣陣濃郁的烤肉香味。
聞着這股誘人至極的肉香,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意識都有些模糊的張貴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努力強撐着睜開眼來。
恰好就看到張業從兔肉上撕下一小塊來塞入嘴中,確定已經可以吃了之後,直接撕下一條兔腿,伸到張貴嘴邊道:“快,趁熱喫點兒。”
聞着鼻尖撲來的香氣,張貴舔了舔乾裂蒼白的嘴脣,卻搖搖頭,虛弱的拒絕道:“算了公子,小人這條命怕是熬不過去了,咱們就剩這麼點喫的了,您自己喫吧,不要管小人了,小人不想成爲您的拖累。”
“你腦子燒糊塗了吧?瞎說什麼胡話呢!什麼叫你熬不過去了?我告訴你!沒有我的同意,你想死都沒機會!”
張業臉色不悅的瞪着張貴,繼續說道:“不過是區區發燒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趁熱喫點東西,身體才能趕緊好起來,別廢話了,現在我命令你喫!”
說完,張業手臂向前一伸,不由分說的把香噴噴的烤兔肉塞進了張貴的嘴裏。
“趕緊喫,喫完還有,不夠的話,我再去打兩隻回來。”
一邊說着,張業一邊撕下另一條兔腿,塞進口中便開始狼吞虎嚥的啃了起來。
說實話,他們已經兩天沒喫飯了,就連他都有些受不了了,更何況是張貴這個病人。
如果再不喫點東西的話,別說是高燒了,便是飢餓加嚴寒就能要了張貴那條小命。
東西都塞到嘴裏了,張貴那點意志力再也抵抗不住,使出僅剩的一絲力氣也開始撕扯起來。
正當二人喫的滿嘴流油,不知不覺就將一隻數斤重的烤兔喫的差不多的時候。
隱約間,一陣“轟隆隆”的悶雷聲自遠方傳來,驚的二人手上動作情不自禁的爲之一頓。
互相對視一眼之後,張業不確定的問道:“這是……打雷嗎?不是剛放晴嗎?難不成又要下雨了?”
張貴聞言卻沒有說話,凝眉思索片刻之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一把扔掉手中的骨頭從地上一躍而起,以不像病人的速度飛快衝出帳篷,不顧地上的積雪,直接伏在地上傾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