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撥互相不認識的九個人,互相配合的卻很默契,來回掩護之下,即使剩餘的官軍想要繼續追擊,卻也不得不鎩羽而歸。
衝外城外兩三裏外,並不算高大的城牆都已經快要看不清了,總算是徹底擺脫了追兵的糾纏,衆人這才停下腳步,不約而同的長舒一口氣。
剛纔那一戰,雖然持續時間並不長,可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九死一生的處境。
剛纔聯手對抗官軍之時,雙方都是同仇敵愾,不分你我。
可現在剛一脫險,雙方立刻隔開一段距離,抱團成兩個陣營,互相警惕的提防着對方。
這般互瞪了片刻之後,黑衣人首領這才站起身來,一把扯掉自己臉上的黑巾,露出一張不怎麼英俊,卻滿臉橫肉,氣勢非凡的臉來。
而隨着首領的動作,其餘四名黑衣人也紛紛扯下臉上的黑巾,露出自己的真容來。
黑衣人首領對張業四人抱拳笑着道:“方纔多謝幾位出手相助,否則的話,我等恐怕就沒命活着衝出來了。”
見對方態度還算誠懇,張業四人便也將面罩扯下。
張業剛要開口說話,禰衡卻搶先上前一步,面露倨傲之色的瞥了一眼黑衣人首領道:“哼!莫要誤會了,我們剛纔可不是爲了救你們,只是在自救罷了,膽敢衝擊城門,爾等怕不是賊人吧?”
一聽此話,張業的臉色頓時一變,心中暗道不妙,禰衡這傢伙嘴欠的毛病又犯了。
而五名黑衣人的臉色也在第一時間冷了下來,除了首領的表情還算剋制之外,其餘四人皆是滿臉怒意的瞪着禰衡。
雖然禰衡說的是實話,但哪有人當面這樣實話實說的,被這樣稱呼爲賊人,誰的心裏也不會痛快的。
再說了,你們四人不也是從官軍的堵截下殺出來的,而且也都是蒙着臉的,大家都一樣,你又有什麼資格說別人。
眼見對面五人的臉色愈發難看,張業連忙上前一步抱拳賠禮道:“諸位切勿動怒,正平他說話一向如此,實則並無惡意。”
說完,張業又轉頭怒瞪禰衡一眼,呵斥道:“休得胡言亂語!這幾位皆是當世英豪,怎能以賊人稱之?還不趕緊賠罪!”
當然,以禰衡的性子,肯定不會給張業這個面子,向黑衣人們賠罪的,而是將腦袋一撇,理都未理張業。
對於傲嬌成性的禰衡,張業拿他也沒什麼好辦法。
如果是平時的話,禰衡還會給他幾分面子。
可若是遇到這種不明來歷的賊寇,恐怕禰衡即便是掉腦袋,也不會選擇低一下頭的。
見到禰衡沒把自己的話當回事,張業倒也沒有感到什麼不悅,反而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這纔是預料之中的情況。
無奈,張業只得轉頭對黑衣人頭領報以歉意微笑。
而對於禰衡的失禮之處,黑衣人頭領也只是一開始的時候臉色變了變,隨後在張業看向他的時候,臉色便恢復如初,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這位兄臺不必如此,方纔若是沒有幾位的出手,我等早已身首異處,又何來機會在此談天說地,至於這位小哥的話倒也不算全錯,只是,不知幾位又是何方人士?”
對此,張業等人心裏倒是沒有任何負擔,他們本身就沒有一個是見不得光的,只是因爲得罪了曹家人才被追殺的而已。
至於在其他人面前,他們四人的身份完全不必藏着掖着。
甚至於,除了尼德這個異族,其他三人的身份比起普通百姓來還要更高一籌。
“實不相瞞,我等四人”
張業剛要拱手自報家門,自衆人歇腳的身後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密集如悶雷般“轟隆隆”的馬蹄聲,並且還在不斷靠近,頓時將衆人驚的臉色大變。
他們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前輩了,對於這種動靜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了,甚至都不用張貴的探聽,張業便已經大概分析出來,來者至少約有五百騎兵左右。
“這!戒備!”
不等張業四人有所動作,黑衣人首領便習慣性的做了個揮刀的動作下達命令,隨即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刀早已經身首異處了。
無奈之下,黑衣人首領從一名手下的手中接過一把滿是豁口的長刀,上前兩步之後,突然轉頭看了一眼張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猶豫再三之後,卻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對於黑衣人首領的眼神,張業怎會看不出他的意思,可張業此刻卻只能當做沒看見。
他們之間本就素不相識,這次的聯手也無非就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如果這次的時間不是那麼湊巧,他們四人並沒有惹到麻煩的話,那麼他剛纔的刀就會砍向黑衣人他們了。
至於現在,他們四人已經脫離險境,如今他們四人四馬,天大地大何處去不得,曹家即便是勢力再大,也不可能再拿他們怎麼樣了。
再這樣的情況下,張業當然沒有任何理由選擇去冒險了。
更何況,在逐漸接近的馬蹄聲中,已經完全能夠感受到對方的人數與戰力。
張業在暗暗做好隨時準備轉身打馬逃離的同時,也不禁在心裏驚訝,沒想到曹家在徐州的勢力如此之大。
這纔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曹家不僅封鎖了全城,竟然還抽調來了幾百騎兵,這樣的反應力在如今這種通訊基本靠吼的時代,不可謂不迅速了。
只是,單單是對付他們四人而已,用得着如此大動干戈嗎?至少在張業看來,他們四個還不夠格。
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了,此次官軍動作如此之快,恐怕更重要的是準備對付自己身邊這幾個黑衣人吧?
至於他們四人,應該只是不幸被波及到了,剛好在這個節骨眼上招惹了曹家,那曹家就乾脆大魚小魚一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