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先是一愣,隨即都是面露古怪之色,張愷更是忍不住心中怒火大喝道:“呔!姓禰的!你莫要不識好歹了!我家州牧大人對你如此好言相向,你若還是.”
“住口!”
不等張愷把話說完,陶謙便直接開口將其喝退,隨後同樣翻身下馬,向前兩步拱手問道:“不知先生這是何意?”
見陶謙下馬,其餘人自然也不敢繼續在馬上坐着了,數百人不約而同的翻身下馬,甲冑碰撞時發出一陣“嘩啦啦”的響聲。
眼見這幅場景,張業等人也只好跟着一起下馬。
對於張愷的呵斥與陶謙的詢問,禰衡充耳不聞,依舊是看着眼前那名黑衣人,雙手聚到對方眼前,等着對方用衣服將他的雙手綁上。
這可就苦了那名黑衣人了,他何曾見過這種陣仗,要他殺人他眼都不會眨一下。
可要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將陶謙極爲敬重之人綁了,借他個膽他也不敢。
更重要的是,原本在他眼中只不過是個平平無奇,嘴還有點欠的少年,此刻在面對之時,卻感覺對方的眼神就如山嶽般,有着千鈞之力,竟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見此人遲遲沒有動靜,禰衡的眉頭不禁微微蹙起,剛要開口催促之時,張業忽然上前接過黑衣人手中的衣服,笑着道:“行了,我來給你綁吧。”
“也行,綁結實點啊,可別走到半路鬆開了。”
看禰衡的樣子,似乎不是在開玩笑,還真打算就這麼被馬拖回城去。
張業也是老實不客氣,三下五除二的將禰衡的雙手綁了個結結實實,完事之後還用手扯了扯,看看夠不夠結實。
看到這幅情景,不熟悉二人的還以爲張業這是故意報復禰衡。
事實上,全場幾百人中,也只有張業知道禰衡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歷史上,禰衡就曾上演過一出裸身擊鼓罵曹的戲碼,將曹操及一衆文武罵的體無完膚,曹操卻拿他沒有什麼辦法,最終無奈之下,只得將他遣送到劉表那裏。
如果不出張業預料的話,禰衡這傢伙估計又要來這麼一出了。
不過,這次不是裸身擊鼓罵曹了,而是牽馬罵陶了。
奧,不對,不是牽馬而是被馬牽。
按理說,這個時候張業應該出來阻止禰衡的荒唐之舉的,畢竟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周圍還有一大羣壯漢虎視眈眈呢。
但不知怎的,這手腳就是不聽使喚,鬼使神差的就上來幫禰衡把雙手綁上了。
或許,是因爲他也想看看熱鬧吧,曹家人實在是把他們逼的太慘了,如果不出一口惡氣的話,張業實在是心有不甘。
雙手綁好之後,禰衡不做猶豫,甚至連看都沒看陶謙一眼,又吩咐張貴去找根繩子過來,將自己拴在馬屁股後面。
張貴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既然張業都已經幫忙了,他還有什麼客氣的道理。
見他們居然來真格的,陶謙再也坐不住了,快步上前衝到禰衡跟前,一把抓住禰衡被綁住的雙手,皺眉道:“先生,萬萬使不得啊!先生有何事大可明說啊,若是先生今日真以這幅模樣進城,謙日後還不得被天下士子的口水給淹死啊!”
“這……先生此話從何說起啊?”
陶謙這回真的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看禰衡這樣子,似乎不是在爲自己麾下剛纔衝撞了他感到生氣啊。
那又能是因爲什麼事?他陶謙自覺從未又任何地方得罪過禰衡啊。
別說是禰衡了,即便是徐州的這些世家大族,他也是一個都不會輕易得罪的。
他陶謙能夠坐穩這個徐州牧的位置,靠的不僅僅是朝廷的任命,更是有徐州世家的支持。
不然的話,若是徐州世家聯手排擠他的話,即便是有朝廷的任命,這個州牧的位置他也做不下去。
見陶謙滿臉不解之色,禰衡冷笑着說道:“陶州牧何不問問您麾下的將士,看看他們又都做了些什麼!”
“啊?”
陶謙聞言,下意識的轉身看向自己身後,卻見張愷等人與一衆士卒也都是一臉茫然之色,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們可都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小先生,怎麼可能得罪對方?
直到這時,跟隨陶謙而來的衆人才想起,這裏還有一支部隊不是他們帶來的。
隨即,衆人立刻又將目光投向一旁戰戰兢兢的百餘名陽都守軍的身上。
不等陶謙吩咐,他身後的那名年輕小將便上前掃視陽都守軍一眼,在他那如炬般的目光下,所有人都不禁低下頭去。
一看他們這幅模樣,陶謙等人便知道,果然有情況,原來問題出在這羣傢伙的身上。
見此情形,年輕小將劍眉微皺,沉聲喝問道:“誰是將官?給我站出來!”
話音落下片刻後,一名身材中等的中年大漢戰戰兢兢的走出人羣,低着頭不敢看年輕小將。
年輕小將也懶得問對方的姓名職位,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你等不在城中駐守,卻跑到了城外來?”
那中年大漢不敢有半分推辭,連忙擡頭在人羣中掃視幾眼,隨後猛然瞧見幾道在人羣中躲躲藏藏的身影,立刻擡手指着那幾人道:“將軍,就是那幾個曹家家僕說曹兵曹有令,讓我等協助他們捉拿逃犯,因而……因而……”
說到這裏,中年大漢不敢再說下去了,但話中的意思卻已經很明瞭了,禰衡等人就是他們口中的逃犯。
“胡鬧!簡直是胡鬧!”
陶謙氣的鬍鬚亂顫,咬牙切齒的罵道:“曹育蠢材!險些險某於不義之境!”
罵完之後,陶謙猛的轉過身去,瞪着人羣中的一名身高七尺,身材微微有些發福的中年華服男子喝問道:“曹宏!看看你曹家人乾的好事!今日某倒要看看你如何給某和正平先生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