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一早便來與卿卿說話:“姑娘託人送來的十五壇桃花釀,眼下都在後院放着呢。老婆子嚐了一些,姑娘手藝有進步呀,清冽香甜,他們定會喜歡。”
卿卿笑眯眯:“阿嬸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雖說卿卿如今正式迴歸柳家,又是繡坊的女主人,但未脫離隱山堂,即便不常在這居住,也還是隱山堂的小師姐。
卿卿也不喜歡做讓人伺候的人,所以總是用這層身份給自己找些活計,隱山堂如今雖然還未給他們二人大婚,可誰人都知道了這位小師姐與少主的關係,自然都是隨她高興。
傅瑾南只在乎她會不會累到,知道給她分配的任務沒有太累的,也就隨着她去了。
比如,這次秋涼宴的飲品。
廚娘與卿卿在後廚清點菜品,閒着聊天:“不過話說回來,這秋涼宴一開始也是爲了慶賀小少主生辰的。哪知道這孩子從小就喜歡熱鬧,每每呼朋喚友,賞花喝酒,興致來了便切磋武藝。你看,這好好的秋涼宴倒是被他要弄成郊遊玩樂了。”
聽着廚娘滿含善意的講述,卿卿腦子裏浮現出傅瑾南意氣風發的模樣,不自覺的便想起一句詩“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眼下雖不是春日,但秋高氣爽,倒是有點早春的意思,少年不管是在秋日還是春日,都是那般風流俊朗。
卿卿湊上前,挽住廚娘的手,忍不住替傅瑾南說話:“既是生辰,那便該同喜歡的人一起,做喜歡的事兒啊~他既然高興,便許着他如此吧。”
廚娘聽言忍不住笑着打趣:“你這娘子倒是大度,總是這般縱着那皮猴子,他做什麼你都覺得好。日後就這般縱容着他,豈不會將他慣壞了去!相公還是該管教就要管教的~”
卿卿臉紅撒嬌:“阿嬸莫要取笑,再說......應該是他慣着我纔是啊~”
廚娘眉眼彎彎:“哎呦,老婆子我可聽不得這些,可酸死人了。”
幾句話閒聊後,廚娘領着卿卿穿過連廊,往後遠走,勢必要讓卿卿看看該如何存放那桃花釀。
繞過轉角,來到後院,廚娘目光一掃,脣邊的笑意驀然僵住。
“我的老天爺!”廚娘驚呼。
“怎麼了?”卿卿趕緊上前問道。
廚娘顧不上回答,先是趕緊跑到屋子裏,仔細清點庫房裏面的桃花釀。
“一,二,三,四......十三,十四,怎麼回事?還有一罈哪去了?”廚娘本就是個愛酒之人,更何況這酒還是爲了門派內的秋涼宴,她都是小心存放在後院庫房的。
可如今莫名其妙的沒了一罈,如同憑空消失一般,讓廚娘頓時急的團團轉。
卿卿趕緊安撫:“別急別急,這麼大的一罈酒呢,還能自己長腿跑了不成?說不準是誰拿去忘了支會您一聲,咱們先去找管事的問問去。”
廚娘一拍腦袋,連聲稱是,拉着卿卿匆忙便跑了出去。
出門之際,卿卿聽到了似有似無的聲音:“嗝~”
一轉頭,卻只看到了一抹橘色。
卿卿疑惑,便徹底被廚娘拽走了。
半山腰的花開了,風一吹,紛紛揚揚的落了一陣花雨。
傅瑾南迴到房間時身上便帶着幾瓣花瓣,他心裏裝着事兒,並未發覺。
孫興權在他身後嘮叨:“這也太不湊巧了,這趟鏢來回至少二十日,怕是趕不及你的生辰了......”
傅瑾南:“人無信不立,業無信不興,這趟鏢是我早應下的。人家選擇這時候要,那也沒辦法。”話雖如此,他面上雖一片坦然,可內心卻悵然若失。
還以爲今年能同小師妹一起慶賀生辰呢......不然,我把她一道帶走?呵,算了算了,小姑娘皮角柔內,怎受得住風餐露宿。
送走孫興權後,他自案件一暗處,拿出一個盒子,那盒子十分精美,傅瑾南輕撫而過,嘴角帶着笑,而眼裏卻有些許遺憾。
這禮物是他給孃親準備的,當年孃親爲了生下他吃了不少苦,即便她現在不在了,可傅瑾南還是習慣每年生辰的時候給孃親的墓碑處準備一樣禮物。
“有空得找個時間給孃親送去。”
“咚......”好像有什麼聲響。
正在思量之際,傅瑾南突然聽見房間內響起一聲觸碰東西的聲音,順着聲音找去,竟是一隻小猴子,眼下一臉不高興的背靠着刀架坐着呢。
傅瑾南一時間覺得驚訝又有些好笑:“......你是哪來的小東西?”
小猴子已然一臉不高興,不動也不吭聲,傅瑾南好奇的湊上前卻不想着小猴子這個時候張嘴:“嗝~”
一陣清冽的桃花香。
傅瑾南:“......哪來的小混賬,你是不是在挑釁?!!”
這兩日滿隱山堂的弟子都被廚娘拉着問了一遍,卻始終未能找出那一罈桃花釀的下落。
廚娘是當初傅瑾南的孃親帶來的陪嫁,就連傅掌門也禮待三分。
傅掌門得知此事,放話道:“我隱山堂的弟子,哥哥光明磊落,豈容得下這般作爲者。卿卿,你便去陪着阿嬸查查。”
菜園內,傅掌門蹲在白菜前,左手小鏟子,右手水瓢。自從傅瑾南迴來之後,傅掌門便慢慢迴歸田園生活了。
雖說言語間極爲嚴肅,但卿卿知道他是不在意的,只是架不住廚娘相求。
卿卿牽着從山下借來的大黃,無奈的點頭:“是,圖二這就去找出那小賊。”
卿卿親手做出來的桃花釀,味道特殊,想要找出來並不難。
“來,大黃,這次就靠你了。”
溼潤的鼻子在桃花釀處聳動,不多時大黃便朝着一個方向跑去,卿卿忙跟上去,只是桃花香盈袖之際,有些悵然。
剛纔聽說的消息:小十六過幾日就要外出走鏢,也不知道趕不趕得上這次秋涼宴。
即將和生辰,居然還要外出走鏢,那時候身旁只有一羣大漢,誰還能記得給他賀生辰啊?
想到這個,卿卿纔開始心疼她的桃花釀了,名寧是爲了慶賀傅瑾南生辰,特地準備的。
他本來就要去走鏢,看來是要一點也合不着了,眼下還被不知名的小賊給偷去一罈。
“簡直豈有此理!大黃,好好找,找到了晚上有排骨喫!”卿卿越想越氣,忍不住出聲。
處理完這段時間俗務,傅瑾南便回到隱山堂內,準備收拾些行李外出走鏢。
然而等到他回到房間時,一時間有些愣住......
房內窗前,他看到了一隻熟悉的小猴子。
“你怎麼又來了?”
上次他戳了這小猴子兩下,它便不樂意了,不高興的按下他的手,而後老頭尋人喚他過去,等再回來時,這小傢伙便不見了。
小猴子:“......”
傅瑾南突然盯着它:“你該不會是喝了我小師妹的桃花釀吧?!猴子能喝這東西嗎?”
小猴子沒有回答,站立起來像是人一般往前走,只是姿勢十分不協調,彼此之間像是沒商量似的,扭曲又奇怪。
傅瑾南:“......看來是不能。”
小猴子停下腳步,一屁股在他腳邊坐下仰着的小猴臉還是寫滿不高興,傅瑾南有些奇怪它怎麼突然停下,擔心湊近的看向它。
“嗝~”又是一聲酒嗝。
傅瑾南:“......”
待卿卿牽着大黃找來之際,之間傅瑾南正氣急敗壞的指着一隻小猴子發脾氣!
而那小猴子則是一副生死看淡的賴皮模樣,冷眼看着傅瑾南。
卿卿驚訝:“這是怎麼了?”
傅瑾南見到卿卿的到來,趕緊指着那小猴子,一臉氣憤的告狀:“它它它!!!它太過分了!!”
卿卿看向那小猴子:“它怎麼你了?”
傅瑾南指了指小猴子,又指了指自己,像是一隻被氣急,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小狗狗,令人心生憐愛。
可最終他也只是一拂袖:“哼!不跟它一般計較!”
卿卿蹲下身,戳了戳那隻小猴子,雖說偷酒喝又臉臭,但渾身軟綿綿又暖烘烘的,倒是挺招人喜歡的。
“小猴子,你可知道你偷喝的是爲誰準備的酒啊?”卿卿笑着問道。
小猴子渾身酒氣,卻好似還有一絲清明意識在,扯了扯脣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嘁!”這做派還有表情倒像個人似的。
卿卿:“既然喝了我家十六的酒,以後可就是我們家十六的猴子了!”
小猴子像是能聽懂卿卿的話,眼眸一動,悄悄瞄了傅瑾南一眼,仍舊嘲諷出聲,語氣卻緩和了許多。
“......嘁......”
卿卿驚訝的看着這小猴子:“???”
看着它彆扭的神態,以及這兩日的連番操作,卿卿心中暗暗有了結論。
咦,這倒是有些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