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昱離開後,皇帝來到宗正瑾屍體前。
盯着那腹背的金簪跟箭矢,合了閤眼眸,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宗正瑾逼宮一事消息全面封鎖。還是按照太子規格下葬。
太子棺槨停在金鑾殿上七日。
大臣們紛紛弔唁,彷彿太子從未逼宮,也從未用屍香來控制他們。
短短几天,皇帝不復往日的神采奕奕,整個人都佝僂了。
夏夜,熱風拂過。
金鑾殿內,一衆宮女跪在棺槨前。
忽的,一個白影一晃而過。
原本焚香燒紙的宮女們,齊刷刷倒在地上。
棺槨前,一個白衣錦袍的少年,眼底一片青黑,滿臉頹廢。
明顯是幾日未休息好。
他推開棺蓋,看着裏面閉目安詳的宗正瑾,眼底是心痛,更是怨恨。
“爲什麼!”
“你爲什麼要替風滄瀾擋那一下!”
“我們十幾年的籌劃付之東流!”
白衣少年眼眶溼潤,一滴淚水沿着眼角滑落,看着宗正瑾的屍體神色複雜。
“我把證據送到風滄瀾那裏,只是不想讓她破壞我們的宏圖霸業。”
“我沒想到她會昭告天下,也沒想到會間接讓我們多年謀劃落空。”
“罷了。”
最終,他把棺槨蓋上。
一陣白色殘影一晃而過,燭火搖曳,除此之外寂靜無聲。
太子薨逝,皇帝下旨舉國同悲。
一月之內不可半喜事,不可食葷腥。
原本對太子的那些傳言,都隨着太子的薨逝再也無人追究。
屍香一事被宗正昱擺在檯面上,把扔在蝴蝶谷後山的那些屍體全部帶出來好生安葬。
而那些被太子以屍香控制的大臣,一去平常。
太子下葬後,文壇大佬袁慶先生辭官退隱。
皇帝本就子嗣緣薄,蕭王死了,如今太子也死了。
整個人變的陰晴不定,就連以前的名譽都不在乎了。
整個人變得殘暴不仁,動輒打罵,稍有不順心的就株三族。
一衆大臣被整得叫苦連天。
而宗正昱自救駕後,就一直待在王府也沒了音信。
半個月過去,大臣們實在是受不住皇帝的殘暴,只能來求攝政王重返朝堂。
大臣們也明白,皇帝只怕是因爲太子的死,而變得陰晴不定,甚至隱隱有些把怒火灑在他們身上。
三五個來求宗正昱重返朝堂,都被拒絕。
理由是,夫人受驚需要陪伴。
然而,風滄瀾除了剛開始的兩天有些怪異,後面是一切如常。
但熟悉的能看出來,雖然表面沒事,其實內心還是有一個疙瘩。
在她的世界裏,欺騙、算計、殺她,都是一杆子打死的罪責。
甚至在知道後,一心要扳倒宗正瑾。
可他卻以身相救。
死前的那句話,在腦海裏久久不能消散。
心裏就像是多了一根刺。
這段時間,表面正常,實際確是興致不高。
宗正昱幾乎天天來陪着,各種方式的開導,風滄瀾只點頭笑笑說沒事。
可宗正昱知道,這哪裏是沒事。
明顯已經成了心頭病。
看着半月消受不少的人,宗正昱細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深色。
他腦海裏浮現的,是宗正瑾倒地時,那錯過風滄瀾看着他的微微一笑。
彷彿在炫耀,在說他成功了。
宗正瑾多噁心,就連死都要利用一下。
明知沒事,卻如噎在喉。
拔不了,割不掉,就像是爛瘡。
用他的死,在風滄瀾心頭留下了深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