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梁寬知道,這隻能支撐一時。士氣還是會隨着時間而慢慢消耗乾淨,而且還會降至最低。現在就如同飲鴆止渴一般,但必須要喝下這杯毒藥纔能有生的希望。
遼東軍大營!
沈郎推着公孫度站在一旁,他們二人一個斷腿,一個斷臂。在他們身旁站着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約莫二十多歲的樣子,穿着服飾與漢人有很大的不同。
“高大人!陽樂守城士卒明顯有些後繼無力了,我們的人就快要登上城頭了。”公孫度神情有些激動,那如同一種得到報復的快意。
年輕人瞥了一眼便覺得無聊,打着哈欠說道:“真沒勁,我以爲這一仗要打個月餘,沒想到半個月就完事了。這傳說中的幽州軍也就是這個樣子?真讓我失望。”
“幽州軍再強也比不過高句麗的戰士!”公孫度咧嘴一笑,一副討好的神色。
“我回去歇着了!記得你答應過我父王的話。”年輕人一臉鄙夷的看了一眼公孫度,面無表情的走向後方的營帳。一個常年與高句麗相戰的人,如今竟然變成這個樣子。
這個年輕人便是高句麗現任山上王的大兒子,高順武。在漢人這邊就相當於太子般的存在。
不過說起山上王高延優的王位,卻是靠着一個女人得來的,這個女人就是原本故國川王的王后。
故國川王高男武也算是一個勵精圖治、奮發向上的好統治者。東漢中期高句麗一直處於臣子的狀態,直到故國川王高南武上任。擊退遼東郡兵,平叛大臣作亂,讓高句麗得以擺脫當時的窘狀。更是立賑貸法,以救濟貧困百姓,讓高句麗得以平穩發展數年。
不過天有不測風雲,故國川王去年因病去世。王后於氏沒有子嗣,怕自己以後不得勢,便夥同故國川王的次第高延優密謀,將高延優立爲山上王。將故國川王的一子一女囚禁在王都的一座深宅之中,派親信看守。
這次公孫度帶着沈郎親自達到高句麗的王都請降,夥同高句麗一同平定分裂出去的王寧。並且答應將遼東遼西全部獻給山上王,與他更是兵合一處,跟着高順武率領二十萬大軍征討遼西。目的就是爲了報這斷腿之仇。而故國川王的一子一女也被帶來軍中,高延優不想留下後患,讓高順武在兩軍交戰之時順便將其殺了。
眼看着遼東士卒和高句麗將士就要登上陽樂的城頭,公孫度只覺得這一切都值得。哪怕是放棄遼東王的尊稱,哪怕是什麼都不要,他也要幽州軍毀滅,讓楊戈敗亡。
“康兒,恭兒!你們等着,在地下有知,看爲父如何爲你們報仇?”公孫度心中默唸一聲,死死的抓住推車的扶手。
沈郎明白公孫度,公孫度投靠高句麗是唯一的選擇。王寧帶着衆將分裂出去,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使得遼東軍軍心崩塌,四分五裂,再無一絲恢復。
不過他雖然懂得公孫度,但卻不能認同他的做法。他們與高句麗相戰數年,早已經打出真火。而且高句麗畢竟是外族,與外族聯合侵略自己族人是他不能認同的做法。所以這一路上沈郎都沒有說話,沒有給出公孫度任何意見。他不想因爲自己的決斷,而讓自己的族人受到傷害。
這種變態的爽感讓公孫度異常興奮。
陽樂城頭!
梁寬已經親自上去參戰,打下了一波又一波的進攻。城頭將士也在輪番的休息,不過還能站着的也不多了。一人累的連石塊都舉不起來了,險些砸到自己。多虧胡亮眼疾手快,幫助那人將石頭退下城頭。
剛剛激勵起來的士氣,隨着體力的消耗而慢慢下降。許多人都產生一種就這樣死在這裏的想法,因爲他們實在是站不起來了。
看着一個個癱倒在地北平軍士卒,梁寬眼角泛起一絲淚痕。
他不怕死,他是怕眼睜睜的看着這些兄弟們去死!如果真正的死在拼殺之中也就一了百了,但是他們卻是眼睜睜看着敵人將武器捅入自己身體,而無力還手,這種窩囊的死法讓梁寬難以接受。
“奶奶的,今天你們想要踏上城牆,就要從我屍體上踏過!”梁寬撩起一劍,砍翻順着雲梯攀援而上的遼東軍。再次一腳,將一個高句麗的士卒踹下城頭。
胡亮眼看地方士卒登上城頭,抄起手中寶刀就砍。一連砍了數十人,眼見手中寶刀已然有些捲刃,有些不捨的扔掉之後,隨手撿起一把繼續奮戰。
“將軍小心!”
一聲驚呼傳來。
一柄長刀從胡亮的身後遞出,直奔他的後背。
“噗!”
長刀入體的聲音傳來,不過卻不是刺入胡亮的身體。
一名守軍士卒不知道什麼時候撲到了胡亮的身後,用身體替胡亮擋住了這致命的一刀。
胡亮頓時紅了一眼,一刀砍翻偷襲的敵軍。
“兄弟,你沒事吧!”
胡亮大急,連忙看了一眼替他擋刀士卒的傷口。還好,只是貼着肚皮劃了一刀,不致命。
守軍士卒搖了搖頭,咧嘴一笑:“沒事胡將軍!只是一點小傷而已,我還能繼續戰鬥。”
“你先下去治傷,這裏有我!”
“沒事,傷兵營已經滿了,我隨便包紮一下就可以。”說着就扯下一塊布,狠狠的綁在傷口附近。
“好樣的!兄弟,我勸你一條命!等到戰事結束,我找你把酒言歡!”胡亮輕輕拍了一下那名士卒的肩膀,準備繼續砍殺來犯之敵。
卻見那名受傷的士卒,不知爲何睜大了眼睛,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援……援軍來了……幽州軍來了!”
胡亮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遠處的地平線之處出現了無數的黑影,正在快速的向這裏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