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看到那個笑容了。
“母后，對不起，兒臣不是故意的。”
一直在旁邊看戲的樂雷，反而很樂意讓月之雅看到月兒如此粗鄙不堪的一幕。
因爲月兒越是不堪，他們兩個婚約作廢的可能性就更大。
“沒事，起來吧。
剛剛哀家也是被燙到了，沒有嚇着你吧。”
月兒現在的臉被都燙紅了，月之雅還問她，有沒有被燙到。
偏偏，月兒還不敢說被燙到了。
“回母后的話，月兒沒事。”
月之雅嗯了一聲，“那再給哀家倒一杯吧。”
月兒顫抖着手，正準備去倒，月之雅突然將桌上的茶杯，扔在地上摔碎。
嚇的月兒尖叫一聲，月琉笙看到月兒這樣冒事失，想要幫她。
月璃伸手，將月琉笙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示意她不要多管閒事。
很顯然，現在是月之雅在調教月兒。
而這個月兒，也確實太無禮了，還沒有過門，就一口一個夫君，一口一個母后的叫，實在是太沒有規矩了。
這要是在普通人家，早就解除婚約了。
若不是，姑母想要趁機侮辱樂雷，恐怕月兒早就被拖出去了。
月兒看着自己面前的碎碗片，不知道該怎麼辦。
“把鞋脫了。”
月之雅溫和的說着。
月兒看向自己的腳，不知道月之雅爲什麼會這樣說。
“沒聽懂嗎，太后讓你把鞋脫了。”
“唉，月禾，別嚇到月兒了。”
月禾是月之雅的貼身丫鬟，從小跟在月之雅身邊，如今年紀也大了，但陪伴月之雅度過那麼多快樂的，痛苦的歲月。
如今，月之雅不管是去哪兒，都會帶上她。
“來，月兒把鞋脫了。”
月兒雖然不知道月之雅爲什麼讓她脫鞋，還是照做。
這月兒是個汗腳，這鞋一脫，一股酸臭味鋪面而來，這聞着，那是真的犯惡心。
月禾不自覺的用袖子替月之雅扇了扇，而月璃，月琉笙姐妹，全當沒有看見。
月兒見月禾這麼大反應，立刻就要把鞋穿上。
月之雅阻止了，“先別急着穿鞋，把腳踩到碗片上。”
這摔破的碗片，肯定不可能是工工整整的。
這一腳踩上去，必定會出血。
月兒若是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月之雅，那她這些年的丫鬟，就白做了。
她嚇的往後退了一步，跪在地上。
“母后，是月兒做錯了什麼，您要懲罰月兒？”
月之雅的臉上，依舊掛着笑容。
“月兒誤會了，哀家不是在懲罰你。
而是哀家喝茶，有個規矩，就是必須得接地氣。”
“唯有丫頭赤腳踩在地上，倒出來的茶，才合哀家的胃口。”
“可…可赤腳踩在碗片上，和地方是有區別的。”
月兒以爲月之雅真的是有這個規矩，又忘了，月之雅笑裏藏刀的這件事。
“月兒你這是不願意給哀家倒茶？”
月之雅沒有直面月兒的問題，而是直接問她，是不是不願意服侍她。
是月之雅給了月兒榮華富貴，讓她成爲人上人。
如果，月兒因此得罪她，以後她的日子，一定會很難過。
她是月家的人，而月之雅是月家的小姐，她一定會向着月家的。
對，一定是這樣的。
“母后，月兒怎麼會不願意呢，月兒樂意的很。”
月禾聽到月兒說同意，來到旁邊放着的大缸，取來一盆冰水，潑在月兒的腳上，去去酸味。
這大冬天的，天氣本來就冷。
再加上，這大缸一直防止外面，早就已經結冰了。
這冰水潑在月兒的腳上，立刻就把月兒的腳給凍的通紅。
“月兒姑娘，請。”
月禾說的是請字，月兒卻沒有感覺到一絲敬意。
可能運氣不太好，這第一腳，就踩到了碗片尖銳的部分，出血了。
疼的月兒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可月之雅正看着她。
她的面容是那麼的慈祥，看起來是多麼的人畜無害。
這做出來的事情，卻是這麼的惡毒。
沒錯，在月兒的心目中，月之雅已經從一個救世主，變成了惡毒的老巫婆。
月之雅依舊笑容滿面的看着她，看着月兒的冷汗直冒，臉色從最開始的紅潤變的蒼白。
一腳又一腳，扎進月兒腳底的碎片，又帶着踩到了另外一塊上。
這大概就是，傷口上撒鹽吧。
月琉笙看到月兒被姑母懲罰，說不心疼是假的。
可自己的姐姐月璃一直拉着她，不讓她出去救她。
月琉笙心裏，其實也有一點膈應。
畢竟，姑母只是宣佈了月兒和宮樂雷的婚事，月兒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對着姑母是一口一個母后。
弄的好像，她已經嫁給宮樂雷很久，她和姑母的關係很好似的。
月兒疼的咬住自己的嘴脣，臉色也變的蒼白起來，額頭上更是出了一片冷汗。
可這都沒什麼，爲了榮華富貴，辛苦一點，痛苦一點，沒什麼的。
月兒好不容易來到月之雅的面前，剛要伸手將茶壺提起來，卻聽到月之雅溫和說道。
“這茶已經涼了，換一壺新的吧。”
月兒想着自己好不容易纔走到這，結果還要重走，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好巧不巧，她背後可都是碗片，雖然分散着，可這一摔下去，怎麼着也會扎到她一些。
月琉笙終究是不忍心，上前接過了月兒。
月之雅看到月琉笙眼裏的心疼，姑且看在月琉笙的面子上，放過月兒。
“樂雷，你的未婚妻暈倒了，你來。”
樂雷看到那些碎片，眼角一抽搐。
剛剛看戲很熱鬧，現在輪到自己了，可是一點都不好。
“母后，今日是您第一天來楚國，見血不太合適，下次吧。
下次兒臣再親自給你奉茶。”
月之雅這次倒是比較好說話，“你這孩子，倒是會心疼娘子了，如今，連哀家這個母后的話，都不聽了。”
“也罷，有了娘子忘了娘，哀家明白。”
“你就在哀家跟前跪着反省吧。”
這跪，自然不可能是跪在平地上，而是跪在碗片上。
宮樂雷想要拒絕，月之雅彷彿又想起了宮樂欣的婚事。
“樂欣啊，哀家來的時候，看到城牆外，那些衣衫不整的難民，覺得挺適合你的。”
“你覺得，哀家要是從其中選一個作爲你的駙馬怎麼樣。”
“你雖然不是楚國人，可哀家覺得，那幾個衣衫襤褸的男子，應該很滿意這樁親事。”
宮樂雷一聽，月之雅居然要把自己的親妹妹嫁給一個臭乞丐。
剛剛的不願意，立刻變成了主動。
他來到那碎碗片上，直接跪了下來，“母后，樂欣還小，她的婚事，再等幾年吧。”
月之雅也笑着答應了，“也罷，那就聽你大哥的，等幾年再議。”
“對了，璃兒，聽說蠻人國的一位公主嫁給了你的夫君，對嗎？”
已經見識到月之雅的手段，月璃可不希望楚宇皓因爲納妾的事，受到牽連。
“姑母，韋妹妹一眼看上了夫君，夫君也是迫於無奈也娶了她。”
月之雅聽到月璃以夫君稱呼楚宇皓，心裏知道，她大概是擔心她會對楚宇皓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開始護短了。
“璃兒，我年少時，和這位蠻人國公主的父親，有過幾分淵源，也曾在見過這位公主幾次。”
“不如，你把這位公主請來，讓哀家見見，也好敘敘舊。”
不知道爲何，月之雅要見韋輕羽，月璃居然有些興奮。
“是，璃兒這就派人去喚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