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真是這麼說的?”

    楚夫人拍桌而起,臉色顯得格外難看。

    本來她狠狠教訓了楚洛寧一頓,是應該感到開心的,但是這一切卻因爲楚洛寧的一句話變了味。

    房嬤嬤道,“的確如此。可夫人,楚洛寧過往的事蹟您也有所耳聞,這說不定是她胡編亂造的……”

    楚夫人蹙緊眉頭,重新坐了下來。

    房嬤嬤說得有理,楚洛寧那丫頭向來胡鬧,在外面多次污衊楚家的名聲,這次也說不定是她胡謅出來的。

    再說了……

    她何曾拋棄過楚洛寧?

    只不過是將她放在鄉下的農莊罷了。

    想到這裏,楚夫人勉強舒了一口氣。

    她多年以來爲楚家盡心盡力,楚家的先祖怎麼可能看不到呢?

    *

    在楚夫人憂心之際,楚洛寧卻已經舒舒服服地睡下。

    這個楚夫人心眼倒是比針尖還小,明明已經泄憤過一輪了,竟然還是要將她分到這麼偏遠的院子裏來。

    不過,楚洛寧倒也不是矯情的人,當初她剛穿越過來的那個院子可比這個還要破舊,她都照樣忍了過來,何況是現在。

    既然從祠堂裏面出來了,楚洛寧也該好好想想怎麼給楚夫人找不痛快了。

    楚洛寧一覺睡到第二日早上。

    或許是因爲睡得早,天才矇矇亮起。

    楚洛寧眼珠一轉,一個鯉魚打挺便從牀上蹦了起來。

    楚洛寧換好了衣服,按照記憶,朝着正院的方向走去。

    便是守夜的丫鬟,見到楚洛寧竟然這麼早,也是嚇了一跳,瞌睡蟲全跑沒了。

    “楚、楚姑娘……!”

    楚洛寧微微一笑,“煩請進去通報一聲,我來給夫人……不,母親大人請安了。”

    丫鬟乃是楚府的粗使丫鬟,因而並沒有什麼架子,不像房嬤嬤那樣刻意針對楚洛寧。

    她的表情有些慌張,“可、可是……夫人這時候還在睡覺,楚姑娘不如待會再來。”

    楚洛寧也無意爲難於她,“無事。”

    就在丫鬟真的以爲楚洛寧要回去的時候,她卻突然扯開嗓子吼道,“母親,我來給您請安了——我特地早早起身,母親不會辜負我的一番心意吧?”

    楚洛寧的聲音很大,很快就驚動了裏面的人。

    理所當然的,楚夫人也被吵醒了。

    外面聲音大得實在讓她無法忽視,楚夫人只好一臉陰沉地坐起身來,眼神中充斥着濃濃的不爽。

    任誰一大早被這樣吵醒,心情都不會太爽利。

    她咬牙切齒道,“出去看看。”

    而外面根本也沒有人能夠攔得住楚洛寧。

    她心情似乎頗爲愉悅,隨手將一兩銀子遞給了那個守夜的丫鬟。

    毋庸置疑,這個守夜的丫鬟之後定然會被楚夫人責怪——這也是楚洛寧對她的補償。

    *

    楚洛寧覺得,楚夫人此時此刻的臉色就像曾經她在農莊的院子裏見到的鍋灰還要黑。

    這就受不了了?

    這還只是一個開始呢。

    楚夫人冷笑一聲,“你倒是積極。”

    楚洛寧笑嘻嘻的,“母親謬讚了,這點事情都是我應當做的——誰叫因爲母親過早地扔掉了我,我都沒能在母親膝下好好盡孝。”

    楚夫人其實也算是宅鬥高手了,能夠在數十年的時間裏牢牢地把握住楚父的心,其心計和手段都是過人的。

    但是饒是楚夫人,也應對不了楚洛寧的不按常理出牌。

    她眉毛一跳,緩了好半天,纔將胸中翻涌上來的憤怒壓了下去,“既然認祖歸宗,我勸你還是不要亂說話爲好。我何曾丟掉過你?你那時候還小,也記得不甚清晰了,如果不是因爲你染了病,還傳給了府中的許多人,我和你父親是萬萬不會狠心下這種決定的。再說了,我們也沒讓你不回來,只是說,讓你養好病了再回來。”

    楚洛寧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她不是原主,也沒有想與楚夫人爭論高下的意思——楚家將楚洛寧拋在鄉下農莊不管不問的原因,於楚洛寧而言,並不值得在意。

    “哦。”

    楚夫人正期待着楚洛寧與她好好爭辯一番,連如何反駁楚洛寧的說辭都想好了,但沒想到楚洛寧給的反應竟然如此冷淡,讓楚夫人的表情不由一僵。

    但是楚夫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她停頓了一會兒,再開口道,“不過既然你是誠心來認祖歸宗,以前的那些事情,我們既往不咎。但……你如今也到了及笄的年齡,如果不是在鄉野長大,如今你也該成婚了。”

    楚夫人不給楚洛寧插話的機會,“不過你在鄉野長大,平日裏一點規矩都沒有,就這麼嫁人,怕是要給楚家丟臉。房嬤嬤,二姑娘學規矩的事情就教給你了。若是她還沒規沒矩的,我拿你是問。”

    房嬤嬤立即道,“是。”

    楚洛寧眸中透露出一絲玩味,“可是,母親,我不能嫁人。”

    楚夫人再次沉下臉,“胡鬧!女子都是要嫁人的,你又在耍什麼脾氣?”

    楚洛寧莫名地挑了挑眉,尋思着自己身上那些桃色緋聞也沒少傳。

    她頗爲隱晦的說道,“在來楚府認祖歸宗之前,我住在許府。”

    楚夫人的臉色不覺又陰沉了一些——說起這個,她就來氣,許晏殊乃是難得一遇的金龜婿,當初許家主動上門求娶,她還和楚父狂喜了很久。但是沒成想轉眼就被楚洛寧勾搭走了,而自己的女兒也一反往常,執意要和許晏殊和離。

    楚夫人其實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

    世界上哪來那麼多伉儷情深?

    別看楚父這麼多年來,一個女人都沒往家裏帶過,年輕的時候楚父也有過風流的時期,小妾是一個一個往家裏帶。但是,在男人的事情上,比的就是誰有手段。

    那些女人就算暫時地勾住了楚父又怎樣?

    她纔是楚父的正妻。

    最終,在她逼死一個又一個小妾以後,楚父也終於向她妥協,成爲了衆人眼裏的專一好男人。

    若是楚洛晴有她一半手段……

    “那都是過去了。”楚夫人強勢地說道,“現在,你是楚家二姑娘。”

    “便是我已不再是清白之身也行嗎?”楚洛寧道。

    在提出這個提議之時,楚夫人早就料到了楚洛寧定然不會同意這件事,但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楚洛寧竟然說的如此直白。

    簡直是……傷風敗俗!

    楚夫人說道,“不要亂說話。”

    楚洛寧聳了聳肩,“好吧。”

    楚夫人頗爲煩躁地揮了揮手,“就這樣罷。”

    楚洛寧盯着楚夫人,驀然開口道,“等我學完了規矩,母親可是打算將我送到太子的牀榻上?”

    楚夫人重重地拍桌,“放肆!”

    楚洛寧絲毫不懼,反倒還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母親只需要回答是不是就可以了。至於放不放肆……母親可能不知道,我對太子也放肆了許多次,奈何我越放肆,太子似乎越喜歡我。”

    楚夫人的胸口上上下下地起伏着,足以說明了她此刻的憤怒。

    她雖困於後宅,但是楚洛寧的作風她還是多少聽說過一些的。

    ——男人根本不會想要娶這樣放蕩不堪的女人!

    但是無論是許晏殊,還是太子殿下,竟然都那麼地沉迷楚洛寧!

    反觀她最疼愛的女兒楚洛晴,離了許晏殊以後,好像真的什麼都不是了,她也再也無法爲楚洛晴找到一門像許家那樣的姻親。

    憑什麼呢?

    楚夫人冷笑道,“是又如何?不過你已不是清白之身,怕是連個太子良娣都當不上,只能做個侍妾了。”

    楚洛寧聳了聳肩,“做侍妾就算了吧。我本來也不是很喜歡太子,長得醜。你看這樣如何?我改天讓許晏殊上門求親,我還能撈個正妻當一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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