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寧望向許晏殊，許晏殊脣角輕輕勾起，示意她接着往下聽。
“聽聞楚姑娘的琉璃館辦得紅紅火火，那個遊戲連聖上都頗爲喜歡。”
楚洛寧似乎悟了，“你的意思是……？”
三皇子顯得有些興奮，“對，楚姑娘果然聰明，本皇子的意思就是這個——本皇子會設法牽線，讓太子、皇后還有父皇都參與進來，讓父皇先是在遊戲中體會一遍被親兒子戴綠帽的感覺，再行揭穿太子。”
楚洛寧看見許晏殊莫名興奮的眼神，明白這一切大概是許晏殊的餿主意。
……真是惡趣味。
其實，吳貴人確確實實出現在太子的牀榻邊——單就這一點，足以將太子錘死，就連那個一向精明的皇后都無力迴天。
若是換作平常，皇后大可以殺人滅口。
但是現在不行。
殺人滅口只會加速許晏殊的死亡。
楚洛寧開口道，“可是……劇本需要時間來籌備，就算從現成的其中一個挑選，我進行改動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再這麼拖下去，太子有了反應的時間，恐怕……”
“沒有用的。”三皇子自信地昂起頭，說道，“楚姑娘，本皇子知道你的顧慮。甚至，他們已經在尋找替罪羔羊了。但是，本皇子是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如果他們有動作，那倒是對我們這邊有利的，本皇子捉住證據，足以讓太子罪加一等。”
三皇子一想到在不久的將來，他就能夠將太子拉下太子之位，他的心情就不覺一陣暢快。
如果不是因爲知道皇后不好惹，把太子拉下來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他早去梁少帝面前揭穿太子的齷齪事兒了。
不過，皇后的母家可不是好惹的，若不將梁少帝的怒氣激發到極點，三皇子怕再生變故，所以只好想一些別的辦法。
楚洛寧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民女明白。”
送走了三皇子以後，楚洛寧轉過身來看許晏殊，篤定地說道，“你提的主意？”
許晏殊道，“這不是挺好的嗎？聖上本來已經快要忘卻你了……用這種方式加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未嘗是個不錯的主意，反正都已經摻和進來了。”
楚洛寧皺了皺眉，“但你說，太子真的會被剝奪去太子之位嗎？”
許晏殊脣角微勾，眼底滿含着戲謔，“說不定呢？你可以努力一下。”
*
楚洛寧對於改劇本這件事倒是愈發地輕車熟路了。
想要徹底激起梁少帝心中的怒火，並不是一件易事。
她這一次入宮所要做的鋪墊，也格外重要。
不過，楚洛寧倒是很有信心。
既然事情已經進行到這種地步了，再不堅定可不行。
她懷抱着厚厚的劇本，來到了承乾宮前。
三皇子已經爲她安排好了一切。
殿上，帝后坐在主位，旁邊則坐着將頭垂得低低的太子。
楚洛寧悄悄地瞥了太子一眼，雖然現在她看不清太子的神情，但是想必太子的臉色並不會太好看。
她恭敬地行禮，“民女參見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皇后眯起了眼，打量着楚洛寧。
雖然她兒子對楚洛寧感興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皇后卻並不知道這件事，對楚洛寧知之甚少。
她只是略微聽說過楚洛寧的名聲，僅此而已。
聽說這個遊戲也是楚洛寧獨創的，本來是上不得檯面的遊戲，但也不知道皇上抽的哪根筋，竟然頗爲喜愛，罷了罷了。
皇后最近心煩得很，她一生強勢，從備受矚目的小姐到一國之母，她素來嚴格要求自己，什麼事都盡善盡美，卻沒想到有一天會出現這樣的一個紕漏。
她現在壓根不能有什麼大動作，一旦有大動作，幕後之人只會更容易抓住把柄，皇后只好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不妄加行動。
就算要行動……也只能拿之前的事情做文章。
罷了。
雖然不知道皇上爲何突發奇想，但是今日權當放鬆一下也是好的。
但是很快，皇后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梁少帝緩緩地將線索條放在桌子上，“在嚴侍衛的房間裏，怎麼會有雨姨娘的衣裳碎片？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
皇后的動作一滯，怎會如此剛巧？
扮演嚴侍衛的人是梁少帝的寵臣之一，倒也不像旁人那樣畏畏縮縮的，他冷哼一聲，“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藏着掖着了。雨姨娘本來就是我的青梅竹馬，被你強擄走也就算了——你還不對她好！”
梁少帝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黑沉，即便清楚地知道這是遊戲，他的心情也不可避免地壞了起來。
沒有人會喜歡被綠。
楚洛寧勾起脣角，“民女這邊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單獨問陛下。”
“陛下對被兄弟綠這件事是怎麼看的？如果是在現實裏……陛下會怎麼做呢？”
*
除了被綠的情節讓人感到糟心以外，梁少帝總體對這場遊戲還是很滿意的。
倒是太子臉色出其意料地陰沉。
梁少帝倒是沒在意到太子，哈哈大笑，“每次楚姑娘總是能夠給人帶來驚喜——這劇本簡直是妙絕！”
楚洛寧謙卑地回答道，“這都是民女應該做的。”
她望向太子，脣角微勾，“只是，太子殿下似乎對這次的體驗不太滿意？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請務必告訴民女，民女好回去改進。”
皇后微微蹙着眉，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之感。
太子直直地看着楚洛寧，開口道，“孤……很滿意。”
楚洛寧道，“殿下滿意就好。”
梁少帝道，“皇后覺得如何？第一次玩的時候朕便覺得，這種親自投入演繹的遊戲，雖然形式有些怪異，但是比戲曲倒是更有意思一些——不，與戲曲是不同方面的有意思。總之很有趣就對了。”
皇后開口道，“陛下覺得好便好。”
楚洛寧趁機開口道，“之前琉璃館還在發展中，民女不敢貿然推薦，但是如今劇本庫也充盈了許多——下一次，陛下或許可以嘗試着自己選劇本，或是選一個劇本的類型，有些是偏推理的，也有些偏重故事的，也有一些劇本有特殊的機制，陛下答的每一個問題都會影響最終的結局。”
梁少帝嘆道，“不錯不錯。等下一次，朕倒是可以好好試試——跟那些太監宮女玩真是沒趣得很，總是畏懼着朕，害得朕的那叫什麼……體驗感都沒有了。”
楚洛寧彎起脣角，“確實，‘兇手是誰’的遊戲裏面，故事只是依託，遊戲參與者之間的互動纔是精髓。陛下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玩懂了，不愧是陛下。”
梁少帝不由有些得意，“這也不是很難懂嘛——怎麼，很少人懂嗎？”
楚洛寧道，“很多人還一頭霧水呢。”
梁少帝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下一次給朕的劇本里就不要有那種情節了。雖然朕知道只是遊戲，但看着怪糟心的。”
太子倏然擡起了頭，凌厲地望向楚洛寧。
楚洛寧道，“是。不過據作者說，這個靈感來源於現實，所以民女就擅作主張地留了下來。恕民女冒犯，民女覺得，在遊戲裏體驗別的人生倒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梁少帝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