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全部都是生活在最底層的老百姓,努力地在戰火中生存下去。
好不容易熬過了最艱難的時期,在戰亂中勉強尋到一處庇護所,互相依靠地生活下去。
但是生活卻並沒有那麼輕易地放過她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位姓劉的士兵死在她們的門前,災禍又找上門來。
軍官認定殺死劉士兵的嫌疑人就在她們之中,如果她們不能找出兇手的話,所有住在這兒的人將全部被軍官帶走。
由於新本越來越多,楚洛寧並不是每個本都熟悉,對這個本也只是略微知道一點,沒有具體玩過。
不過負責這場遊戲的司儀在遊戲開始前,對楚洛寧擠眉弄眼的,偷偷告訴楚洛寧,這個本的機制很特殊。
但是楚洛寧到場上,卻隱隱地懂得了這個特殊機制的是什麼。說起來,這個創意好像還是她提供的——只是,顯然他們的完成度超過了她的想象。
雖然于軍官一臉嚴肅地要她們給自己一個交代,但實際上,在場上,于軍官也是嫌疑人之一。
楚洛寧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任務,彷彿明白了什麼。
風婉兒是第一個說話的,“我的身份就是這樣。但是,大家應該知道,我們一路走來並不容易——所以,我覺得,我們一定要找出兇手。”
楚洛寧挑了挑眉,嘲諷道,“即便劉士兵以前騷擾過你也沒有問題嗎?”
風婉兒倏地漲紅了臉,強硬地說道,“這和案件沒有任何關係。”
楚洛寧道,“劉士兵的死,顯然是因爲仇殺。所以,和劉士兵有過節的人都值得懷疑。”
風婉兒倔強地抿着脣,“不是我。”
楚洛寧將手中的劇本合上,從善如流地自我介紹道,“我叫阿初,今年十四歲……父母雙亡。”
*
整個故事結束後,在場的所有人都久久地沉浸在故事中出不來。
楚洛寧徹底回想起來了,這個故事似乎是自己很久以前的一個腦洞。
古人的思維畢竟被這個時代所桎梏,但是楚洛寧卻不一樣,她的思維天馬行空,這樣新穎的機制,也只有她想得出來。
這個故事從一開始,就註定是一個悲劇。
于軍官爲何會在嫌疑人之間,其實就說明了一切。根本不用去找證據,真相已經躍然於紙上。
兇手就是于軍官。
他和劉士兵早有過節,不過因爲劉士兵是有後臺、有背景的人,他需要找一個替罪羔羊出來爲他背鍋。
劉士兵雖然在此間作惡無數,狠狠地傷害過每一個人,但是在這樣的時代,百姓根本不可能反抗得了士兵,雖然恨之入骨,但也從來沒有生起過殺害劉士兵的心思。甚至,就連於軍官的栽贓,他們都只能選擇順從。
從遊戲的開始到結束,都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人們之間相互誣陷,只是爲了保住親近的人。其實她們早就知道兇手正是坐在中央的于軍官,但是礙於身份之間的鴻溝,沒有任何公平可言。
她們不能指認于軍官——這是規定,也是寫在劇本里的任務。
雖然也並不是說連懷疑都不能懷疑,但是投票的時候卻是不能投于軍官的。
有人莫名地感到不平,臉色不好看地問司儀,“這個遊戲不公平!憑什麼不能投于軍官?如果不是這個愚蠢的任務,我們早就找到了真兇!”
司儀看了一眼楚洛寧,微微一笑,“這個也是遊戲的環節之一。既然代入到了故事裏,姑娘應該知道——于軍官雖然是嫌疑人之一,但是百姓是無法指認軍官作爲兇手的。”
那姑娘咬牙切齒道,“那豈不是我們從頭到尾都在被這個于軍官當猴一樣的耍?”
“我倒是覺得,這個故事很不錯。”風婉兒驀地開口。
楚洛寧望向風婉兒,她眸中的情緒似乎很複雜,但是最終都化成了長長的嘆息,“而這也是現實。”
那姑娘皺着眉,似乎不理解。但既然風婉兒都這麼說,她沒有再反駁,而是閉上了嘴。
風婉兒對上楚洛寧的視線,脣邊露出一個微笑,“謝謝楚姑娘,今天這個故事很精彩。無論是這個特殊的‘不能投’規則,還是任務中要保護重要的人的那條……都很不錯。”
楚洛寧聳了聳肩,“戰亂時代總是無奈的。”
*
楚洛寧總覺得,那天風婉兒的表現有些奇怪。但她也並沒有將這點奇怪放在心上。
因爲,她被皇后給召見了。
雖然太子已經被變相監管起來,但是皇后卻沒有受到波及。便是爲了皇后的母家,梁少帝也會給皇后留一點面子的。
“楚姑娘,你與本宮上次見過,不知道你可否記得?”皇后終於開了口。
楚洛寧垂着頭,答道,“皇后娘娘竟然記得民女,讓民女受寵若驚。”
皇后輕笑了一聲,“本宮自然記得。那幾日本宮正心煩,以爲陛下又尋到了什麼有趣的玩意兒,給本宮來解解悶也是好的。只是,沒有想到……”
皇后話中未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楚洛寧道,“民女罪該萬死,居然讓娘娘感到無趣了。”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楚洛寧。
楚洛寧身份低微,如今雖然認祖歸宗,但京城誰人不知她的事蹟?但是,根據太子所說的話,就是因爲這麼一個聲名狼藉的女子,他才中了計。
皇后死死地盯着楚洛寧,雖然知道楚洛寧身後肯定有某位皇子的支持,但是如若沒有她,太子也不該中那樣的全套。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嬤嬤,嬤嬤立刻開口道,“在皇后面前,你怎敢戴着面紗?”
楚洛寧略微擡起了眼,說道,“民女貌醜無鹽,戴着面紗,只是爲了防止皇后娘娘被嚇到。”
皇后緩緩開口道,“取下來。”
楚洛寧望了皇后一眼,便依言取下自己的面紗,將面紗放到一邊。
皇后眸中不由露出些微震驚。
雖然說並不像楚洛寧口中說的“貌醜無鹽”那麼誇張,但那樣大一個胎記對一個女人來說,的確是很影響觀感的。
作爲皇后,皇后這麼多年看到的都是頂級美人,很少看到像楚洛寧這樣的。
就算楚洛寧原本是一個美人,那也是有瑕疵的美人。
她有些震驚,甚至一瞬間開始懷疑兒子的眼光。
就算看上半張臉是好看的,但凡見過楚洛寧的全臉,還能提得起興致嗎?
不得不說,古代的女人有時候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見到比自己漂亮的女人,不由心生妒忌,甚至會將更多的怒火遷怒到漂亮女人身上。但是見到不如自己的女人,心中卻會有一種莫名的平衡,氣也不生了。
現代人管這個現象叫作“雌競”。
楚洛寧道,“若是嚇到皇后娘娘了,民女便是萬死都不爲過。”
皇后匆匆地擺了擺手,“別。若是因爲你的容貌嚇到本宮,本宮就下令斬首你,本宮該落得一個殘暴的名聲了。”
楚洛寧道,“民女不敢。”
楚洛寧垂下頭,脣角緩緩勾起。
她就知道。
就算太子對皇后吐露她的存在,但是一定會有所隱瞞。因此,她完全可以利用皇后不知道的那部分來糊弄皇后,反正她什麼也沒做。
楚洛寧有什麼錯呢?只不過是一個無辜的弱女子罷了。
*
楚洛寧接下來甚至沒有被皇后怎麼刁難,就被順順利利地送出了宮。
宮門口,已經有一個馬車在宮門口等着她了。
許晏殊掀開簾子,朝楚洛寧微微一笑。
“你一點都不擔心我。”楚洛寧手腳麻利地爬上馬車。
“是不擔心。”許晏殊爽快地承認。
楚洛寧瞪圓了美眸,“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皇后會爲難我嗎?”
許晏殊篤定地說道,“她不會的。”
無論是皇后還是太子,都有一個最致命的缺點——那就是自大。
因爲自大,皇后壓根不覺得,楚洛寧是將太子害到如今這般地步的人——她一定會認爲,楚洛寧只不過是一個棋子,真正動手的卻是那些肖想着未來皇帝之位的皇子。
所以,她根本不會對作爲一枚棋子的楚洛寧多過分。就算楚洛寧應對不佳,皇后也最多想方設法從楚洛寧口中撬出真正的主使。
許晏殊道,“我送你回楚府。”
楚洛寧這纔想起來,她好像許多日沒有回楚府了。
自從楚夫人強迫她,將她送入宮開始,她回來後乾脆直接溜去了許府,和從前過着差不多的生活。
許晏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眸色略微深了一些,“也差不多了。”
楚洛寧眨了眨眼,剛想說什麼,馬車就停下了。
“少爺,楚姑娘,楚府到了。”
許晏殊替她掀開簾子,脣角勾起,“這一次,龍星跟你一同回去。”
沒有太子,無論是楚父還是楚夫人對楚洛寧構不成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