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絲和棉紗雖然價格不菲,利潤也豐厚,但原料的利潤終究不能和製成品的利潤相提並論。朱琳澤打算將這些湖絲和棉紗變成綢緞和棉布之後再賣。
朱琳澤以每匹六兩的單價的將這些上上品的綢緞賣給了布蘭卡,總共賣了八千匹,得銀四萬八千兩。上等棉布以每匹十三兩的單價賣了一千匹,中等棉布以每匹七兩銀子的單價賣了兩千匹,販賣棉布總計得銀兩萬七千兩,各色瓷器也賣了八千兩。
庫大使尹曠飛快地打着算盤,很快就計算出總計得銀八萬三千兩。
兩人非常愉快地握手成交,朱琳澤乘機向布蘭卡索要一些火藥,他現在還不能自產火藥,這時期西方火藥的質量要比大明高。
布蘭卡很痛快,直接從讓水手從船上搬下十桶火藥相送。相比他們之前成交的貿易,這點火藥的價錢不值一提。
航海和炮兵都離不開數學,朱琳澤的數學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但他每天有這麼多的事情要處理,總不可能讓他去教授那些炮兵和水手數學。
朱琳澤還是決定讓索爾到馬尼拉替他招募幾個精通數學之人,他可以高薪聘請他們來這裏教學。
最後朱琳澤書信一封,請布蘭卡代爲轉交菲律賓總督科奎拉。
第一筆貿易就這麼達成了,所有人都歡天喜地,唯有李國志一臉愁容。
朱琳澤知道李國志擔心什麼,他若是在竹塹只開墾土地安置流民。沒有觸及鄭芝龍的核心利益,鄭芝龍還不會對他怎麼樣。
一旦動了貿易這塊蛋糕,觸碰了鄭氏集團的核心利益,鄭芝龍絕不會讓他好過。
但他卻不得不動鄭芝龍蛋糕,這些流民他已經給免了三年的賦稅,三年之內他不能從這些流民身上收取到一分銀子和一粒糧米。
他現在麾下有兵丁四百二十五人,加上李國志手底下的五百多名水手,就是一千人出頭的人馬需要他養。
要養活,甚至養好這些兵和水手,只能投機取巧,通過貿易獲取足夠的銀錢。
後續他還要開紡織廠、造船廠、磚廠、學堂、講武堂、自研槍炮等等都需要巨量的銀錢。
“李國志,若是鄭芝龍發兵來打本王,本王是不是必敗無疑?”朱琳澤望着正在海邊演練的水手們問李國志道。
“鄭芝龍這廝經營臺海近二十年,王爺初來乍到,怎生會是鄭芝龍的對手。”李國志沉吟良久,還是如實相告。
朱琳澤也不惱怒,這纔是正常人的腦回路。要是李國志現在告訴他鄭芝龍不足爲懼之類的屁話,說明李國志也不過是個拍馬溜鬚之輩,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反而是個禍害。
“鄭芝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朱琳澤繼續問道,他對鄭芝龍的瞭解還是通過後世所閱讀的文字資料,他也不知道這些資料靠不靠譜,李國志和鄭芝龍有過直接的接觸,他還是想知道李國志對鄭芝龍的看法。
“鄭芝龍雖是見利忘義,背信棄義之屬下,但若論海上之事,我大明朝無出其右者,亦是一方梟雄。”李國志一邊思考着一邊說道,“屬下也捉摸不透,此人甚爲複雜,內心狠辣。只是有一點屬下可以肯定,便是鄭芝龍太過重利。”
“太過重利?”
“對,當初鄭芝龍爲娶顏思齊之女可以狠心拋棄已經爲他誕下鄭森的倭國糟糠之妻,後來爲了取信於朝廷又能對結拜兄弟下狠手。似乎在此人眼中,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交易的。”李國志說道。
李國志對鄭芝龍的評價還算中肯,在鄭芝龍眼裏確實是什麼都能交易,鄭芝龍可以說是成也投機,敗也投機。
“你對鄭家水師的情況可瞭解?戰力如何?若是鄭氏水師傾盡全力能調遣多少水手艦船?”
瞭解完鄭芝龍的情況,朱琳澤轉而詢問起鄭氏水師的情況。鄭氏水師是鄭芝龍能夠得以縱橫東洋和南洋的資本。
“屬下身陷囹圄太久,對鄭家水師的情況不甚了了。崇禎六年,劉大哥和紅毛鬼聯手,倒是重創了鄭氏水師,在中左所港口擊沉了鄭芝龍並大明水師艦船二十多艘。不過這麼多年過去,憑鄭芝龍的財力,當年損失的元氣肯定是恢復。”李國志回答道,“若是王爺想知道鄭氏船隊的情況,可舍些金銀,屬下知道有劉大哥的舊部現在鄭氏水師中供職。”
這些錢朱琳澤還是捨得的,知己知彼,就算是輸也不會輸的那麼慘。
陸地上的兵要練,海上力量也不能停滯下來。
目下他能改裝成戰船的船隻就三艘福船,這三艘船還不夠鄭芝龍的水師塞牙縫呢。
朱琳澤問李國志,要是鄭芝龍的船隊打過來該如何應對,李國志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
如果是堂堂正正的對決,自然是開着滿載大炮的鉅艦對轟,然後跳幫作戰掃尾,這是比較常規的打法。
當然這種戰術顯然對朱琳澤不適用,他就三艘福船,五百多名水手,哪怕是損失其中的一艘都承受不起。但是鄭芝龍損失十艘大船也不過是毛毛雨。
倒是以快船襲擾鄭氏水師的船隻,避免跳幫作戰,不斷用火炮轟擊對方的船隻直至擊沉,這種戰術可以用。
但實現這種戰術有三個前提。一是鄭芝龍的船隊也有小船,他們的快船要比鄭芝龍的小船還快,最好還要能逆風行駛,讓對方追不上,沒有跳幫作戰的機會。
二是船上的火炮要足夠好,不僅要能夠擊穿對方的小船,甚至還要能夠擊穿甚至擊沉對方的大船。
三是要有熟練的水手和炮手,這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想要開着快船在劣勢的情況下,冒着對方的火力穿插輸出,還能有所命中,這對水手和炮手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
朱琳澤將這個戰術銘記於心,打算回去再琢磨琢磨怎麼解決這三個問題。
“王爺,屬下有個不情之請,王爺曾經答應過屬下,登臺之後可以將這些水手的家眷也安置過來。”李國志對這件事仍舊是念念不忘。
“準了,這件事你親自去辦。除了這些水手的家眷,如果還能再招募一些水手,大可多多招募一些水手過來。”朱琳澤揹着手,望着停泊在港口外的船隻說道。
“王爺,沙船自有沈大人調撥的水手負責操控,這些水手還是朝廷出銀子。咱們只有三艘福船,五百多水手操控三艘福船,人手說不上富裕,但也足夠。”李國志不解道。
“你只管去辦,船隻的事情本王會想辦法。難道你李國志就這麼點志向?三艘福船就讓你滿足了?瞧你那點出息!”
“屬下明白!”李國誌喜笑顏開。
“王爺,你就這麼信得過這個李國志?這李國志可是海寇出身,咱們現在式微,萬一他投了鄭芝龍......”
望着李國志離開的身影,陸聞達也不顧李國志的兒子李奇就在旁邊,直接向朱琳澤說出了他的擔憂。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朱琳澤折返回營帳,“李國志要是想投鄭芝龍,也不會和我說這麼多。”
當然,朱琳澤不擔心李國志投鄭芝龍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他兒子李奇就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