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的兩個人,安東尼·範·迪門以及卡隆都是總督,他也不知道自己叫的是誰,不過這問題不大,只要將信息傳達到總督耳朵裏就好。至於哪個總督,都一樣,反正他只是東印度公司的低級僱員。
“該死的明軍!”安東尼·範·迪門穿戴好板甲,佩戴好花劍,虎虎生風地走向熱蘭遮城城頭。
換了一身裝束的安東尼·範·迪門雖然已經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同志,但他的步伐依舊十分穩健,看着就像一個年輕人。
多年擔任總督,讓安東尼·範·迪門省着有這不怒自威的氣勢,一身戎裝之下的安東尼·範·迪門此時更像是一個將軍,而不是總督。
安東尼·範·迪門飲了幾大口白蘭地以緩解糟糕的心情,前天城內的漢人向水井裏投毒,污染了四口水井,搞的城內人心惶惶,今天明軍攻城,一切都糟糕透了。
幾口白蘭地下肚,安東尼·範·迪門丟掉礙手的酒瓶,將部分主堡的兵力調到烏德勒支堡。
安東尼·範·迪門已經看出了明軍的企圖,明軍是想要攻擊城牆已經破損的烏德勒支堡,而不是他們依舊固若金湯的主堡。
隨着馮雙禮一聲令下,軍樂手奏起了那熟悉的擲彈兵進行軍,在盾車的掩護下朝烏德勒堡的幾處缺口緩緩推進。
負責首發攻堅的是馮雙禮挑選出來的三個尖刀營以及海軍陸戰隊,人數足足有四千餘人之多。
這人數是城內紅夷兵的兩倍還多!
就在這四千多精銳身後,還有五千多名鄭軍在原地待命。
甘輝和洪旭立功心切,想要在朱琳澤面前好好表現一番,請求首發主攻。
但這個提議被朱琳澤拒絕了,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第一次攻堅的成敗與否將會對士氣造成極大的印象,朱琳澤並不想冒險。
相比鄭軍的戰鬥力,他更願意相信自己嫡系軍隊的戰鬥力。爲了穩妥起見,朱琳澤最終還是決定讓馮雙禮組成三個尖刀營配合海軍陸戰隊營負責主攻。
當然,他也沒有放棄甘輝、洪旭而是將甘輝、洪旭二人的部隊當做預備隊來用。
紅夷人的炮遠比鄭軍和韃子的炮來的犀利,紅夷的炮兵炮術甚至和他們的炮兵不相上下。
在進入敵方炮兵射程他之後,烏德勒支堡上的四十多門各色大小火炮朝馮雙禮正在行進中的部隊漸次開火。
四十餘顆黑色的大鐵球破口而出,砸向他們的進攻隊列。
木製盾車是用來抵擋紅夷的火銃和城內土著的鏢梭弓箭,面對炮彈的轟擊木製盾車也是無能爲力。
三四輛盾車被紅夷的炮彈直接砸中,躲在盾車後面的士卒猝不及防,被迎面而來的熾熱鐵球砸的血肉模糊。
隨軍的軍醫急忙趕了上來,被炮彈直接砸中的士卒就算是華佗在世也是回天乏術,軍醫們也只能選擇放棄救治他們,有限救治被木屑所傷的士卒。
紅夷炮兵的裝填很快,打的也準,兩輪炮擊下來,已經有百餘名悍不畏死的明軍將士爲紅夷的火炮所斃傷。
這還是他們選擇從靠海的沙灘這一側進攻的情況下,炮彈在砸進沙地之後很難彈跳起來對他們造成二次傷害。
要不是這沙地阻礙了炮彈的彈跳,他們的傷亡只會更大。
在紅夷炮兵打完第二輪炮,正在裝填的間隙,明軍炮兵的6磅炮和9磅炮也跟來上來,隨同遠處的火炮一同轟擊烏德勒支堡上的紅夷兵,以衛步兵提供掩護。
抵近射擊的6磅炮和9磅炮射擊精度大爲提高,有幾枚炮彈甚至準備地命中了正在裝填炮彈的紅夷炮兵,當場將其斃傷。
明軍的傷亡雖然比較大,但這一點傷亡還是能夠承受住的。
馮雙禮也是軍中的老將了,戰場上的生生死死他早已司空見慣,面對這一點傷亡,馮雙禮心如止水,絲毫不爲所動。
他面色不改,沉着穩定地指揮部隊繼續前進,似乎是要將前方的紅夷堡壘吞沒。
“總督閣下,明軍的炮火太過犀利,還請閣下回總督府避一避。”
卡隆擔心安東尼·範·迪門的人身安全,勸說安東尼·範·迪門回總督府避一避,明軍密集的火炮令他心有餘悸,他們在烏德勒堡的四十八門火炮直接被明軍砸壞了四門,十六名炮兵受傷,八名炮兵當場斃命。
除了炮兵還有三十八名白人士兵爲明軍炮兵所斃傷,至於當地土著和漢人士卒的傷亡還沒統計。但根據卡隆的目擊情況來看,土著士兵和漢人士兵的傷亡絕不比白人士兵要小。
安東尼·範·迪門不爲所動,拒絕了卡隆的請求,堅持在烏德勒支堡上指揮作戰。
“火銃手!”
安東尼·範·迪門高聲喊道,他一面喊一面習慣性地擡起右手。
烏德勒支堡上的火銃手在收到安東尼·範·迪門的命令之後紛紛舉起手中的火銃,將黑黝黝的銃口對準了距離城堡越來越近的明軍。
“開火!”
眼見明軍進入了火銃的有效射程,安東尼·範·迪門壓下右手,毫不猶豫地下達了開火的命令。
一時間成百上千枚銃彈有如雨下,如同暴雨天巨大的雨點一般砸嚮明軍。
荷蘭東印度公司僱傭的當地番人士兵緊隨其後,將手中的鏢梭弓箭射向城下的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