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變得昏暗。
李斯得到了嬴政的命令後,就帶着陳平等人,馬不停蹄的趕往李家村。
因爲村民們都被禁足在屋裏,所以怪石山上只有黑冰臺的人駐守。
當李斯等人來到怪石面前的時候,依舊能看到上面的血字。
“李丞相,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蒙毅跟在李斯身後,壓低了聲音說道。
李斯頭也不回的道:“陛下讓你來看,就安心看着便是,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聽到這話,蒙毅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一旁的頓弱瞥了他一眼,然後朝山上的護衛道:“點燃火把!”
“呼——”
怪石旁邊,火光驟然亮起,照得山間猶如白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怪石上面。
李斯環顧左右,然後朝身後揮了揮手:“來人,給本官將石頭挖出來!”
“諾!”
身後的士兵應諾一聲,然後立刻開始挖掘怪石。
很快,怪石就被挖出了一大截,緊接着,便有士兵套上繩索,在一陣吆喝聲中,怪石轟然倒塌。
在火光的照亮下,李斯忍不住上前查看,頓時,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只見石坑裏都是密密麻麻的菜芽,觀其形狀,很像發了芽的菽。
所謂的菽,其實就是豆子。
“來人!將坑裏的東西挖出來!”
李斯揮了揮手,蒙毅、陳平等人立刻上前圍觀。
“這是……”
蒙毅和陳平看到坑裏的東西,頓時驚呆了。
很快,大量的菽芽被士兵們挖了起來,散亂在地上。
陳平撿起菽芽聞了聞,頓時露出恍然的神色,朝李斯道;“李丞相,若小民猜得不錯,這些菽芽正是巨石生長的原因。”
“哦?”李斯挑眉:“何出此言?”
“小民家裏本是糧農,所以對菽發芽的特性有些瞭解。”
陳平認真說道;“這些菽埋藏在土中,只要澆適量的水,便能快速發芽,一粒菽的力量有限,但數百,數千粒菽的力量卻足以令怪石破土而出。”
“原來如此!”
蒙毅也恍然的點頭道:“難怪石頭每日會漲一截,原來是有人在石頭周圍澆水,令菽發芽!”
“能找到這種方法,一定經過了反覆試驗,不然很難控制石頭的生長!”
李斯皺了皺眉,沉聲道:“我會稟明陛下,徹查頻陽售賣菽的記錄。”
“這個倒是其次.....”
蒙毅搖了搖頭,道:“現在最重要的是破解異象,正陛下聲名。”
“蒙上卿此言有理。”
陳平附和了一句,然後朝李斯道:“李丞相,小民有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此事多虧了你,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李斯笑着擺了擺手。
陳平點頭道:“既然異象事件傳播甚廣,我們不妨將計就計,讓整個頻陽都知道此事,然後當衆拆穿六國餘孽的陰謀。”
“這......”
李斯聞言,有些遲疑。
蒙毅想了想,道:“我覺得此舉可行!只是調動百姓,得陛下首肯。”
“善!”
就如此,李斯讓陳平留守李家村恢復現場,自己則跟蒙毅原路返回。
..........
翌日清晨,天剛朦朦亮。
頻陽城裏的各家各戶,浩浩蕩蕩的跨出了城門,朝着李家村方向前進。
沉悶的號角里,沒有人竊竊私語,也沒有人騎馬坐車。
這些人有達官顯貴,也有普通百姓,無一例外的徒步前行。
成羣結隊的人流,在羣山之間綿延數裏,即使緩步前行,也能踏出塵土飛揚。
雖然沿路的秦軍控制了人流的方向,但控制不住人們的哀愁。
所有人都在揣測,始皇帝是不是又要大開殺戒了?
畢竟當初隕石事件,他可殺了不少人。
“咚——”
隨着一道鑼鼓聲響起,剛剛入場的頻陽百姓,頓時打起了精神,同時朝聲音的來源望去,只見視線的盡頭,出現了一個被黑布掩蓋的物體。
“那是什麼?”
衆人一臉疑惑,面面相覷。
這時,巨石後面走出來一人,清了清嗓子,朗聲道:“諸位,今天帶你們來這,不是爲了製造殺孽,而是還真相於世人。”
此話一出,衆人立刻將目光投向李斯。
有眼尖的人,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
不過聽到始皇帝沒有下令殺人,衆人還是長舒了一口氣。
“前幾天異象事件鬧得沸沸揚揚,陛下本不想理會,但又擔心你們被矇蔽,所以就請了陳先生,爲大家解惑。”
李斯一邊說着,一邊讓出身形。
陳平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到李斯身旁,朝山下的百姓道:“諸位,所謂的異象,不過是六國餘孽蠱惑人心的把戲,今日陳某在此,爲你們解惑,爲陛下正名!”
此話一出,山下的百姓面面相覷,交頭接耳。
就在這時,人羣衆的託,立刻發出質疑:“你說是六國餘孽的把戲,可有什麼證據?”
“對啊!你有什麼證據!”
“年輕人,別胡言亂語了,免得觸怒神明,遭了天譴!”
“別留人現眼了,快下來吧!”
百姓中不乏真正的六國餘孽,一聽陳平要解開異象,頓時出言勸誡。
雖然陳平不認識他們,但也能猜到,於是淡淡瞥了他們一眼,朗聲道:“來人,掀開黑布!”
“呼啦啦——”
隨着陳平一聲令下,黑布被緩緩拉開。
只見一塊巨大的怪石,赫然出現在衆人眼前。
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怪石上竟沒有那血淋淋的八個大字。
還不等衆人反應過來,陳平又朝身後擺了擺手:“來人,將綠礬油倒上去,讓他們看看,什麼是異象。”
話音剛落,一隊黑衣秦軍應聲而出,將手中的木桶倒在怪石上。
見到這一幕,百姓們嚇了一大跳。
他們都認爲陳平的做法有違天意,會遭來天譴,於是紛紛跪地祈求上天,饒恕他們的罪行。
陳平:“………”
李斯:“………”
兩人對視,皆是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