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道巨大的聲音在殿內響起。
臺階上,嬴政身穿黑袍,一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目光掃視下方的官員。
一張桌案從嬴政的位置,滾落到臺階之下。
“你們跟朕說是天意,那意思是,天要讓朕死嘛!”
嬴政的語氣十分冰冷,使得整個大殿如墜冰窟,彷彿連氣溫都下降了幾分。
跪在地上的官吏,以及垂手而立的朝臣不由打了個激靈。
“哼!”
嬴政冷哼一聲,沉沉的道:“昔年,朕橫掃六國,無一人敢跳出來,現在都出來裝神弄鬼,真當朕快死了嗎?”
說着,‘嗆’的一聲拔出佩劍,遙指殿外:“上天真要讓朕死,朕也要跟它鬥,更何況一塊石頭!”
“朕乃始皇帝,功蓋三皇,德過五帝,誰能讓朕死!?”
話音剛落,階下的官員嚇得面無人色,紛紛跪地,朝嬴政道:“陛下萬年,大秦永昌!”
聽到恭維聲,嬴政面無表情,擡劍指着地上的官員,霸氣凌然的道:“爾等再敢胡言亂語,朕就先送你們上天!”
此話一出,大殿頓時靜若寒顫,連呼吸聲都變得極爲壓抑。
而這時。
左丞相李斯上前一步,朝嬴政拱手道:“陛下,當務之急,應該立刻封鎖消息,如今已經過了六七日的時間,想必已經傳了出去;
若不及時制止,恐怕會讓更多人知曉!”
李斯的套路跟以前一樣,都是以殺止謠。
但作爲職場老對手,馮去疾明顯不會同意,於是再次站出來反對道:“陛下,臣覺得李左相此言不妥!”
“呵!”
李斯冷笑一聲,嘲諷道;“馮右相,你除了反對我,就沒一點自己的主見?”
“我當然有自己的主見,但不是一味的慫恿陛下製造殺戮!”
“哦,那你說說,此事該如何解決?”
馮去疾:“事情已經發生了,當務之急是解開異象之謎,然後公之於衆。”
“說得倒是輕巧!”
李斯聞言,嗤之以鼻:“若是異象能輕易解開,那還叫異象嗎?”
“只要是人爲的,就一定能解開!”馮去疾據理力爭。
“那不是人爲的呢……”
“不可能!”
李斯:“你覺得不可能,我也覺得不可能,但百姓呢?他們只信自己看到的!”
“這……”
馮去疾啞然。
百姓愚昧,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他們身處廟堂,看得自然比百姓遠。
站在臣子的立場上,李斯和馮去疾都沒有錯。
李斯主張依法治國,萬事都需要依照國家律法。
那些村民在他眼裏,其實已經犯了法。
村民的職責和義務是生產,而非胡亂湊熱鬧。
既然招惹了是非,那就應該承擔相應的後果。
而馮去疾則站在國家的利益上,主張懷柔政策,化解六國遺民與大秦的矛盾。
李斯建議殺,雖然治標不治本,但短時間內,最有效。
當然。
還有一種,那就是當着村民的面,摧毀怪石。
但無論是李斯,還是馮去疾,都不會建議這個方法。
因爲石頭流血顯字太詭異,如果摧毀石頭,破解了異象,那還好。
可若摧毀石頭,什麼也沒發現,又突發什麼變故,那就坐實了天譴。
所以,在沒搞清楚原因之前,怪石絕不能擅動。
眼見馮去疾啞口無言,李斯再次朝嬴政拱手:“陛下,臣覺得此事……”
“陛下!通武侯求見——”
李斯的話還沒說完,殿外就傳來了一道通稟聲。
嬴政目光掃了一圈衆臣,隨即收回佩劍,沉聲道:“宣他進來。”
“宣,通武侯覲見——”
趙高尖着嗓子喊了一句。
很快,王賁就匆匆走來:“臣王賁,拜見陛下!”
“好了,無需多禮!”嬴政大袖一擺,皺眉問:“你不在新城監造,跑來見朕,所爲何事?”
“回陛下,頻陽新城出事了。”
“嗯?”
王賁拱手道:“今日凌晨,頻陽新城預售的房屋,被搶購一空,就連商鋪也被高價賣出。”
聽到這話,衆臣面面相覷。
嬴政眼睛微眯:“爲何會這樣?”
“具體情況,臣也不知。”
王賁搖了搖頭,道:“據傳,有人解讀了異象,說頻陽新城是保命之城,只要住進去,陛下就不會大開殺戒!”
“百姓們爲了活命,瘋狂搶購,攔都攔不住。”
嬴政:“………”
衆臣:“………”
“當臣得知消息的時候,新城的房屋已經賣完了,現在售樓部堆滿了購房金,預計有兩百萬鎰金!”
此話一出,衆臣目瞪口呆。
連嬴政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傢伙!
這是把頻陽都掏空了啊!
在此之前,嬴政還想把新城項目停掉。
如今看來,根本不可能。
因爲前面只是涉及到貴族的利益,現在連百姓的利益都涉及到了。
若新城出問題,牽扯到的人將會更多。
想到這,嬴政皺了皺眉,追問道:“可知是誰解讀的異象?”
“目前還不知,但臣已經派人去調查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安撫好頻陽百姓,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諾。”
王賁應諾一聲,緊接着退到了一邊。
嬴政想了想,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因爲從昨天開始,各種狀況層出不窮。
先是蒙毅拿到了證據,然後又是異象,現在又是購房。
莫非是那小子搞的鬼?
想到趙昆,嬴政就頭疼,但又覺得不可能,那小子都被關到牢裏了,怎麼可能安排這麼多事。
李斯見嬴政沉默不語,還想勸解,但嬴政沒有理他的意思,回過神來望向馮去疾,道:“馮愛卿,大月氏那邊如何了?”
馮去疾見嬴政沒有下令殺人,暗舒了一口氣,隨後恭敬答道:“回陛下,大月氏軍隊已經在邊境安營紮寨,據探子報,有東胡人出沒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