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宋義擔心這二十萬秦軍不服管束,將他們分別打散,送入六國聯軍。
其次,宋義爲節制項羽勢力,每日剋扣項羽本部的糧草。
最後,宋義聯絡楚國高爵,紛紛向楚懷王羋心施壓,設法除掉項羽。
這日當晚,項羽和范增邀來蒲將軍,當陽君等數位軍中將領,以及項羽本部將領,聚商大事。
“諸位,鉅鹿一戰,我楚軍聲勢大振,楚國六國盟主的地位牢不可破,然,宋義竟爭權奪利,陷我軍於困境!”
項羽坐在主位,慷慨激昂的道:“秦國暴政,百姓飢苦,吾等奮起反秦,而宋義卻停滯不前,終日飲酒作樂,罔顧楚王重託!”
說着,又悲痛萬分的道:“如今軍無屯糧,士卒只能喫半飽,都快餓成人幹了!”
“宋義不西進與沛公合兵攻秦,反說讓沛公與秦軍相鬥,坐收漁翁之利,實乃愚見也!”當陽君隨聲附和。
“不錯!”
蒲江軍點頭道:“秦軍主力已被我們覆滅,那函谷關根本無法阻擋沛公,若沛公一力攻秦,那勢必滅之!”
“再說鉅鹿之戰,楚懷王連糧倉都清空了,若不拿下關中富庶之地,日後何以掃清天下?”英布補充說道。
“天下未平,吾等必須戮力同心!”
項羽正色道:“宋義反其道而行,不體恤士卒,不顧念王命,只徇其私利,非社稷之臣也!”
“善!”
衆人齊聲附和,紛紛對項羽生起敬畏之心。
殊不知,這是范增跟項羽事先斟酌後的一番說詞。
然而,正是這一番說詞,讓衆將心悅誠服,其中當屬英布最爲踊躍。
“少將軍,以我看,那宋義跟咱們不是一條心,不如殺了宋義,你做大將軍!”
聽到這話,衆人爲之一驚,不由面面相覷。
而項羽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今日邀諸位來,本是探討諸位的反秦之心,其餘之事,還需從長計議!”
說完,便朝衆人揮了揮手,道:“時候不早了,諸位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這.....”
衆人互相對視,大感疑惑。
雖然英布揚言殺宋義之事,有些大膽,但衆人並未反對,可項羽既不首肯,也不答應,着實讓人摸不着頭腦。
遲疑片刻,衆人見項羽不再發言,便自顧自的離去了。
等衆人離去不久,一直沉默不語的范增,忽然開口道:“羽兒,人心所向,時機已到!”
“喝——”
聽到范增的話,項羽喝地一聲,奮然揚起手臂,一拳砸在桌案上。
只聽砰的一聲,實木構建的桌案,被項羽硬生生的砸散架了。
而站在一旁的范增,輕捋鬍鬚,視若無睹,片刻,朝門外吶喊:“姜小子,進來說話!”
“諾。”
門外應諾一聲,一位身着黑服的青年,緩緩走進密室。
范增掃了他一眼,然後沉沉的道:“行動可以開始了,你去安排吧!”
“好!”
青年應了一聲,二話不說的轉身離開。
“來歷不明,防人之心不可無!”
“叔父不是說他救過我們嗎?救命之恩,難道也有假?”
“你叔父若不輕信章邯,又豈會兵敗身亡?”
范增淡淡的反問了一句,然後鄭重其事的道:“羽兒,無論是誰,都不可輕信!”
“如此說來,這姜潮不可信?”
“也未必!”
范增平靜道:“眼下正是考驗他的時刻,若他順利完成任務,我會讓他做你的親信護衛!”
“好!一切願聽亞父安排!”
項羽朝范增拱手一禮。
范增微微頷首,又囑咐道:“當此之時,你也不要閒着,時常去軍營走動,與士卒同吃同住!”
“這麼冷的天,士卒還飢寒交迫,都怪狗宋義!”
項羽雖然一臉不爽的罵着,但還是按范增的囑咐去做戲了。
.........
與此同時,另一邊,洹水之南的殷墟。
自章平率二十萬秦軍投降以來,秦軍將士過的生活,一日不如一日。
特別是宋義將他們打散,送入六國聯軍以後,六國聯軍完全沒拿他們當人看,每日將他們作奴隸使喚。
這一日夜晚,幾個秦軍將領暗中聚在一起,密謀商議此事。
“墨麟,你們墨家子弟不是一向秉承公義嗎?此事如何看!”一名衣衫襤褸的都尉望着另一名消瘦青年。
消瘦青年本是墨家子弟,後來一部分墨家歸秦,他也成了秦墨的一份子。
本以爲秦皇統一六國,天下即將太平,然而,秦皇意外身死,胡亥即位後,民不聊生,致使原本負責軍械製造的墨秦,成了戰場的一份子。
聽到對方問話,消瘦青年嘆了口氣,然後壓低聲音道:“人性是最複雜的東西,那些六國叛軍遭受過秦軍迫害,卻把怒火撒在我們身上,可我們大部分兵卒也是受苦的刑徒......”
“是嘛!那些叛軍簡直無可救藥,早知會這樣,我就不投降了!”
“不投降?不投降你只有死路一條!”
“就算是死,也比現在強,再這樣下去,我會被逼瘋的!”
眼見衆人義憤填膺,那名都尉將領連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朝衆人斥道:“都給老子消停點,別把監查的招來!”
聽到‘監查’二字,衆人爲之一驚,連忙捂住嘴巴,不再說話。
一旁的墨麟掃了眼衆人,然後扭頭看向都尉:““楊哥,平時就你主意最多,你來拿個主意,讓兄弟們脫離苦海!”
這都尉名叫楊喜,原是章家的護院,後來隨章邯剿滅陳勝,立了些功勞,便擔任司馬一職。
再後來,又隨章邯剿滅項伯,升任郎將。
投降楚軍之前,他本以爲自己會一直留在章邯身邊,奈何求援的時候,需要人馬,又被派到了章平營地。
而章平投降,他的職位再次產生變化,成了一個軍陣的都尉。
本以爲是新的開始,沒想到卻是人間地獄,他這個都尉還不如聯軍的一個什長。
何謂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