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今白天都爲召見太后娘娘,可是要奴才晚上把人接過來?”
裴檀之想到白日裏那轉身離去的身影,心像是被人猛地一揪,有些疼。
他不吭聲,端午也學精了,不再順着話往下說。
裴檀之手裏還捧着書,就是目光逐漸心不在焉。
他又想到,少女皓腕潔白,朝他伸出手的時候,腕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紅。
燙到的,定是很疼...
端午自知自己揣摩不出總督大人的心思,乖乖把牀鋪好,就準備走人了。
“端午。”裴檀之喚了聲。
正鋪着牀的端午扭身看他,“大人有何吩咐。”
“...”
不吭聲了。
端午脣角抽搐兩下,繼續埋頭鋪牀。
整妥當,他出門時,裴檀之又喚了一聲。
苦等片刻,還是沒下文。
等端午徹底出了海剎閣,三樓的窗櫺一瞬開了,從裏頭丟出來一個玉罐小瓶子。
手疾眼快,端午伸手接住,也順勢仰頭望上看。
支開的窗又闔上,腦袋頂,只落一句話,“把藥給小太后送去。”
...
未央殿,香氣瀰漫,處處生姿。
“你說,這是你們家總督大人要你拿來給本宮的?”沐浴更衣過的姜菀坐在凳上,手中捧着玉罐藥膏左瞧右看。
“回娘娘的話,確實是大人親下的命令。”端午一五一十道。
再三確定後,姜菀勉爲其難信了,可還是悄悄嘀咕,“他會有那麼好?”
上午在竹林氣成那個熊樣,怎麼可能會注意到她手上受了傷!
聲音再小,端午是個心思機敏的人,猜兩下就意會什麼意思了。
若想的不差,估計晌午總督喫的那些牡丹餅就是太后娘娘給做的,但不知爲何,兩人生了場氣,這會兒都僵着對方。
“娘娘。”端午躬身施禮,“有句話,奴才不知當講不當講。”
“總督他...看似手段毒辣,心冷殘酷的。實則,善良的很!”
姜菀默着。
端午繼而又道,“有時候啊,就是彆扭。很多事兒都擱在心裏,不常常表露出來,叫人知道。”
“奴才初入宮時,得罪了位老公公。若不是總督大人照拂,估計奴才的命早就沒了。”
姜菀明白,端午這是在勸和,幫着裴檀之說好話。但他的話也不假,畢竟在竹林裏,自己也是親眼瞧見了裴檀之救下受傷的野貓。
倘若是真大惡之人,斷不會救下貓,還把自己的衣裳咬破給貓包紮。
那牡丹餅,想來是對裴檀之有着什麼不一樣的暗喻。要不,他怎麼反應那麼過激。
罷了罷了。她可不要做個小肚雞腸的人,揪着這事兒不放自己也好過不到哪兒去,可要讓她繼續熱臉貼裴檀之的冷屁股,她也懶得伺候。
“藥膏本宮就收下了。”姜菀想了會兒,又補道,“你替本宮跟你家大人道聲謝。”
端午“唉”了聲,躬身走了。
出了未央殿大門,端午剛走幾步,便瞧見宮牆深處站着一道人影。
黑袍玉修,相貌俊朗。
星月之下,盡是光輝遍佈。
“大人?”端午迎上前。
裴檀之手握空拳,抵在脣邊輕咳了聲,“本督夜裏喫多了,出來消消食。”
端午憋笑,也不戳穿自家大人其實是想打聽那藥有沒有交給太后罷了,“藥已經送到了娘娘手裏。估計娘娘都已經用上了!”
“對了。娘娘還專門交代,要奴才幫她給您道聲謝。”
裴檀之擡眼,往未央殿的方向看去。
片刻,他才意識過來,陰沉着瞪了端午一眼,“誰問你這個了?”
端午,“...”
“本督消完食了,先回海剎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