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子修葺精緻,門口擺着大獅子,好生威風。一瞧,就知道是個高門大戶的府邸。
姜菀撩着轎簾,往上又一看。只見兩個字赫然刻在牌匾上——姜府。
姜?
她的本家?
“娘娘不進去看看?”裴檀之的聲音落在轎外。
他跟邀功一樣,話裏帶笑。
姜菀算是明白裴檀之這些天是去幹嘛了。
他怕是給自己父親升遷加官了,興許還親自去了江南郡把人接過來。
姜菀知他是一片好心,但這時候,這種“好心”說不準會讓姜家被京中世家針對!
她不能下轎子,更不能帶着裴檀之光明正大就進了姜府,這是給姜家樹敵。
“回宮。”姜菀放下簾子。
裴檀之臉上的笑意沒了。
“回宮,要快。”
...
“娘娘,您真不叫總督大人進殿啊?”月珠看了眼窗戶外的天,黑壓壓的,“大人從晌午都快等到入夜了。”
姜菀拿着棋譜擺棋,一聲未應,不知道聽見了沒。
見她不說話,月珠又想起端午哥哥剛纔交代的那些話,語氣惆悵,說,“大人爲了早些回來見娘娘,聽說兩日沒闔眼呢,快馬加鞭趕回來的。”
棋盤上噼裏啪啦響着。
“大人也怪可憐的。天這麼冷,站這麼久,不得凍病了。”
“你這丫頭行了啊!”姜菀把棋譜丟掉,斜了眼過去,“怎麼也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
“珠珠這是實話實說。”
“他又大氅,一點兒不會冷。”
“娘娘。”月珠喊了聲,手往旁側一指,“您看看...”
姜菀看過去,那是他早上給自己披的大氅,她忘了還。
嘖。
她不見他,他就不能回海剎閣?或者...叫端午給送個衣裳啊!
算了,她也不想跟他慪氣,還是直接把話給說開的好。
“月珠...”
“奴婢現在就去請大人進來。”
沒一會兒,裴檀之進來了。
薄衣紅鼻,臉白白的,一看就是已經染了風寒。
就沒見過這樣作踐自己的!姜菀更來氣,“我父親在江南郡好好的,你爲何要給他升遷來京?你可知道他這樣入京了,要被多少京中世家惦記?裴總督安置的人,京中裏裏外外可是都會針對。”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姜菀放在心裏沒說。
裴檀之爲何突然對姜家好?一查,就能查出他同自己的事兒,這以後興許會成爲他軟肋,難道他就不知道麼?
裴檀之也想像之前一樣底氣足足的說話,但瞅見小姑娘發飆,他情不自禁就底氣全無,跟個病貓一樣。
“菀菀誤會了...”
姜菀是第一次聽裴檀之喊自己小名,一懵,忘了繼續訓他。
“我沒給姜大人升遷,只是京中有個位置適合,把人給調了過來。去江南郡也是處理雲兆的事兒,無人知曉我是一路隨着姜大人進京的。至於那宅子,確實是我的宅子不假,可姜大人也是出了錢買的,就是花錢少了些。”
“也就是說,我姜家入京外人是不知道同大人有關係的?”
“是如此。”裴檀之總算找了些底氣回來。
“看來是本宮冤枉大人了?”
“...”裴檀之,“不冤枉不冤枉。是我沒考慮周全,想先不跟你說的...”
姜菀問他,“爲何不先說?”
“想着這般,你會歡喜些的...”說完,裴檀之打了好幾個噴嚏。
說心裏還是冷冷的,那不可能。
姜菀只是不曾想過,裴檀之會爲自己做這些事。
而且他明明就沒錯,還一路上憋着什麼都不說,只等自己把話問完了,纔敢解釋。
他謹慎小心,生怕自己做錯事惹她不高興。
恨是不死不休,愛是傾其所有。
“冷麼?”姜菀問。
“冷。”他答。
“過來。”
“嗯?”
“本宮給你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