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輪炮擊只是稍稍的讓敵人的攻勢停頓一下,根本擋不住瘋了一樣的俄軍。
大批的俄軍已經衝到了六、七十步的距離,向清軍展開了攻擊。
幾番對射下來,已經有近千名的清軍傷亡,俄軍的傷亡比清軍只多不少,但進攻的勢頭卻一點未減!
趙揚的左臂也中了彈,傷口不停的在向外流着血,根本沒時間包紮,他急得兩眼痛紅,幾乎就要滴出血來!
一邊用從陣亡兵士手中撿起來的火槍朝敵人射擊,一邊聲嘶力竭的叫道:“臼炮!臼炮!日你奶奶的怎麼越打越沒勁了?!”
炮隊的把總在那邊帶着哭腔喊道:“將軍,炮彈快用光了!好多臼炮沒的可打了!”
“大鼻子!我操你祖宗!”趙揚大喝一聲,射出去一發子彈。
見趙將軍不再言聲,那把總對着自己手下的兵士大喊道:“兄弟們,炮彈打光了的都操起傢伙過來!”
“日他姥姥的今天豁出去把命撂在這兒了!”說完,他拿起槍衝過來,撲倒在地上加入了戰鬥。
距離岸邊五、六十步到百十步範圍內的河面上,也橫七豎八的躺滿了俄軍的屍體。
但是打得紅了眼的俄軍前赴後繼的涌上來,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勢。
很多人爬到了自己火槍的射程之內,將戰死同伴的屍體摞起來當作掩體,躲在後面向清軍射擊。
只片刻的功夫,又有一、二百名清軍兵士中彈!
眼看着就要頂不住了!趙揚抓起帽子扔在地上,大聲喊道:“沈大哥!不能陪你喝酒了!”
“兄弟我盡力了!你們一定要把這幫狗日的都滅了!我在黃泉路上走得才安心!啊……殺……”
俄軍後面督戰的巴維爾眼見着敵人的防線就要被擊潰了,興奮異常。
他對身旁的衛兵大叫道:“去!到前面告訴軍官們,盯準敵人最薄弱的地方一齊猛攻!”
“他們馬上就要垮了!我們就要勝利了!快去!”
他激動得兩眼放光,手舉望遠鏡緊盯着南岸清軍的防線,要親眼看着那防線被撕開一道口子,然後口子越來越大,最後全線崩潰。
所有俄軍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南邊,沒有人會想到,此時在他們身後的北岸上,突然閃現出了無數的身影!
那些身影足足排開了兩裏地,後面還看不到頭,他們只是在岸邊一閃,緊接着就向着河面撲過來。
說是撲過來,是因爲他們中有的人是沿着堤岸的斜坡衝下來,但那能走人的坡路畢竟只有幾條。
更多等不及了的人直接從上面翻滾下來,還有的乾脆直接從上面跳了下來!
到了河面上,他們沒有任何遲疑,高聲吶喊着向南岸衝過來!
就在這時,北岸上“嘭!嘭!嘭!嘭!嘭……”的響成一片,無數枚炮彈越過他們的頭頂,向着俄軍密集處飛過去!
原來是布和率領的兩萬人馬趕到了!
他生怕老親王的大軍有個閃失,自科布多出發前,把後隊三萬人交給了兩個參將。
他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氣勢,每個兵士只隨身攜帶了四天的乾糧,就是說四天之內必須趕到烏斯季卡緬諾哥爾斯克要塞,否則大軍就要斷糧。
隊伍一天中有九個多時辰都在疾奔,連休息帶打盹總共不超過三個時辰,這還是因爲怕馬累得頂不下來,要不然還會再短些。
就這樣,他們只用了四天時間,就從科布多趕到了這裏!
離着俄軍要塞還有八、九里地的時候,派到前面的一夥哨探飛奔着回來。
衝在最前面的一個人在馬上不停的揮手,口中兀自大叫道:“將軍!將軍!布將軍……”
前面的騎兵心知他定是有緊急軍情,紛紛將馬向右撥了撥,把左邊的道路讓了出來,幾騎哨探順着兵士們讓出的小路狂奔着直到布和跟前。
離着還有老遠,布和便大聲喝問道:“前面是什麼情形?”
“稟將軍!”那哨探的頭目喘着粗氣答道:“前邊打起來了,情形萬分危急!”
“簡單些說!”布和聽了大喫一驚,他生怕自己晚來一步,鑄成大錯,緊張得說話都變了聲調。
那頭目遂揀着要緊的把兩處戰場的情形都對他說了,他的話音還沒落,布和已經兩腿用力一夾,照準了馬屁股猛抽一鞭,“駕!”
那馬突然喫痛,猛的向前一躥,緊貼着幾名哨探的坐騎,似箭打的一般衝了出去!
大軍風馳電掣的向北而來,路過俄軍要塞時都絲毫沒有放慢速度。
布和只是向那裏瞟了幾眼,見要塞寬敞的大門大敞四開着,炮臺已經全部坍塌。
有幾處完全燒得落了架,已經看不見明火,只剩下了一堆焦黑的木炭,有的還在冒着縷縷黑煙,離着老遠都能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
隔着木炭能直接望見要塞裏面,也有許多房子燒塌了。
不用問也知道,這要塞一定是被猛烈的炮火轟炸過,估計裏面活人都未必有幾個了。
布和現在沒空理會這些,又風馳電掣的向前走了三、四里許,已經聽見了響成一片的槍炮聲,僅從聲音就能想見這仗打得該有多激烈!
他聽得心裏又是一陣發緊,照準馬臀又是狠狠的一鞭。
隨着那槍炮聲越來越真切,大軍終於趕到了趙揚與巴維爾大軍正打得異常慘烈的戰場!
震耳欲聾的槍炮聲把大軍的馬蹄聲完全的掩蓋了,河面上的俄軍竟然沒有發覺。
布和勒住馬,舉起千里眼看了有兩吸的功夫,便放下了手,只幾句話便把差事分派得一清二楚。
“佟培正!你帶五千人去前面老親王那裏增援!”
“郝勇!你帶兩千人去東邊二里外的河面上設防,防着敵人從那裏逃竄出去!”
“炮隊!把所有臼炮都給我架起來,照準了河面上的敵人猛轟!”
“其餘衆兵士,下馬!衝上河面!殺敵——”
接下來,就有了前面發生的那一幕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