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益州軍得到半截情報,讓他們抓狂。原本陳尚能準備兵發江州,被王大人勸住。但在江州和閬中之間,多了不少陌生面孔。
這天中午,在一條靠山的小路旁,燃了一堆柴火。坐在柴火旁邊的兩個男子,對着寒冷的天氣沒多少語言,有一句沒一句聊着。在他們旁邊的兩匹馬更悠閒,慢慢啃食着地上的凍草。兩人坐了一會,正對着前方小路的中年男子一臉震驚,指着前方:
“石頭,你快看。”
叫石頭的年青人轉身朝後面看去,只見在他們不太遠的地方,行來不知多少人。他們現在看到的,多數是騎着戰馬的官兵,全部身穿益州軍軍服。石頭大喜:
“是我們的人,莫非是從江州那邊逃出來的弟兄?向大叔,我去問問。”
“等等,”向大叔將石頭打住:
“待他們過來,我們先探探。”
走在前方的隊伍很快來到他們旁邊,一個騎着戰馬的年青屯長朝他們笑了笑,石頭忍不住了,向這位年青屯長一禮:
“這位將軍請了,你們從哪裏來?要去什麼地方?”
騎在馬上的年青屯長叫鄧江,是鄧家寨的人。以前是第十曲的屯長,因爲立了不錯的軍功,鄧賢當上大都統後,他成了第十曲的軍候。可能是自己的親人沒有被吳樂天弄死,他和鄧賢完全不一樣。他在軍中十分活潑,人緣也好。吳樂天那些陰謀詭計,又沒揹着他們,並且吳樂天教了他們不少東西,他知道該說些什麼,長嘆一聲說:
“我們是巴東的軍隊,原本準備去江陽剿匪,沒想到在江州中了敵人的計?現在我們準備去犍爲,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石頭正要開口,被向大叔將話接過來:
“我們準備去前面的臨江,聽說江陽那幫黃巾賊可利害了,你們是怎麼中他們計的?”
鄧江帶着很深的戒備看了兩人一眼,突然一槍指向兩人:
“你們打聽這些事情幹什麼?閬中臨江皆被賊匪佔了,莫非你們是賊匪那邊的人?”
“將軍誤會了,我們是自己人。”石頭輕輕將鄧江的長槍推開:
“我們也是益州兵,陳將軍已經帶兵佔領了閬中。你們可以去閬中與陳將軍匯合,說不定能將巴郡搶回來。”
“太好了,”鄧江非常相信人,也不去證實,將長槍取回,朝兩人抱拳一禮:
“多謝兩位兄弟,現在閬中的情況如何?有多少兵馬?”
鄧江高興,石頭也很高興,搶着介紹:
“陳將軍帶了五千兵馬,我們還未到閬中,那裏的賊匪就被嚇走……”
石頭介紹完,大部隊已經走了兩三千人。除了騎馬的人,還有兩輛馬車,行軍有馬車也能說得過去。向大叔看見有幾個身穿天龍軍服、頭上繫着黃巾的男子。這幾個男子臉上黑得像是塗了一層鍋粑,是青是老都看不清。不但雙手被綁着,連嘴巴都被用布巾堵住。向大叔十分好奇:
“將軍,他們是你們抓的奸細?”
“纔在前面抓的奸細,”鄧江說完,將長槍再次伸到兩人面前:
“來人,將他們綁了。”
兩人呆住了,不知鄧江發什麼瘋。向大叔正要解釋,已經被幾個士兵押住。
“將軍,我們真是益州兵,從蜀郡來,真不騙將軍。我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閬中,到閬中你們就知道了。”
鄧江可能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哈哈大笑:
“抓的就是你們這些益州軍的奸細,實話告訴你們,我們是天龍軍。”
向大叔雙眼一花,差點沒有暈倒。石頭不愧年青,站得很穩,還有心思問話,指着過去的幾個身穿天龍軍服、雙手被綁的男子:
“你們是天龍軍?那他們是什麼?”
很快他們就知道那些人是什麼了,他們的衣服被扒下來,被穿上天龍軍服。臉被畫成了黑臉包公,嘴巴被堵上,雙手被綁上。吳大叔終於知道這樣做的妙處了,在心裏將設計之人的十八代祖宗問候完,暗自嘆道:
“賊軍中有如此狡猾之人,我軍只怕凶多吉少了。”
這邊立了一個不錯功勞的鄧江,追上中間的第一輛馬車。他還未開口,旁邊的汪真問:
“鄧將軍,又抓到兩個益州軍探子?”
“主公,他們說的和前面幾個說的一樣。佔領閬中的那些益州軍,真是陳尚能帶的人,有五千。”
在裏面的吳樂天身穿一件很大套的益州軍服,裝成一個普通的士兵。還好是冬天,住在馬車內比較舒服。這一路來,吳樂天讓許多人再次對他膜拜,收穫許多巴東兵的心。
吳樂天已經知道閬中失陷之事,猜到很有可能他們佔領江州的消息已被泄露,路上一定會有不少的探子。爲了減少傷亡,他又想到一個陰人的計。他派四千多人穿着益州軍的軍服先行,讓一些比較聰明的人頂在前面,並且給所有的將士傳授經驗:
“凡是騎馬的人,都有可能是探子,因爲他們要用馬來報信。凡是遇到我們,一點看不出怕意的,都有可能是探子。現在是戰亂時期,就算益州軍是朝廷的軍隊,一個正常人看到這麼多的人,難免會露出怕意,很多人會遠遠繞開。”
有這兩個凡是已經夠了,吳樂天說得不錯,探子不可能走路去報信。等你走攏,可能已經不需要你報信了。這年頭有馬的人並不多,要是又加上不怕他們的、主動打招呼的,幾乎可以直接抓起來了。
大家跟在吳樂天身邊,能學到許多的東西。就這樣一路走一路騙,不少人的智商都提升了一截。快走到閬中城時,終於被一個漏網之魚打破沉寂。
……
閬中主營,陳尚能站在一副掛在牆上的地圖前,看着地圖說:
“趙將軍帶一萬五千人去江州,江州有三千,加起來達到一萬八千人。據我們打聽到的情報,天龍軍只有四五千人。他們憑什麼能喫掉趙將軍他們的一萬八千人?就算有人勾結吳樂天,絕對不可能全都投降。到現在爲止,一個逃出來的官兵我們都沒遇到。大家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幾天陳尚能一直在想,一肚子的想不通,都快將腦袋想岔了。在坐的十內個將領和他一樣,全都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左首的王大人說:
“江州有一萬八千人,趙將軍帶信讓我們不用來,說明他很有把握能消滅那幾千天龍軍。我有一事不解,他們就看着那幾千天龍軍佔領這裏和臨江?怎麼就沒想到去救援那些地方,或者去主動出擊?”
這種問題只有比較聰明的人才想得出來,陳尚能聽完後點了點頭,正要開口。一個身穿便服的壯年男子跑進來:
“將軍,有大量將士朝這裏來。”
大家一時沒反應過來,陳尚能起身問:
“什麼將士?”
“我軍的將士,”壯年男子暗自鄙視了陳尚能一句:
“怕有幾千人,大概再過一個時辰就能趕到這裏。”
不少人一臉驚喜,一個年青將領和向大叔的想法一樣:
“定是從江州那邊逃出來的弟兄,將軍,我們快去迎接。”
陳尚能考慮了幾天,雖沒考慮清楚。滿肚子的疑問,人也疑神疑鬼起來:
“已經戰鬥好幾天了,從江州到這裏,他們現在纔到?”
“將軍說得不錯,”一箇中年將領接道:
“聽那代順說,江州的巴郡軍已死差不多了。那些應該是巴東軍,巴東軍爲什麼不回巴東,要來我們這裏?”
這幾天不止是陳尚能有進步,大家因爲考慮事情,腦袋都變聰明瞭。王大人更聰明,問來報信的壯年男子:
“他們的主將是誰?大概有多少將領?”
衆人看王大人的眼神裏,多了幾分佩服。他們聽代順說過,趙韙那批人基本都被燒死了。要是出現的將領比較多,或是他們全都不認識,說明這支隊伍有問題。報信的壯年男子想了一下說:
“主將旗上寫的是個黃字,他們的將領小人只看到一個,屯長倒有不少。”
“只看到一個?”翁將軍說:
“幾千人,只有一個將領,十有八九是真的。趙韙有一萬多人,逃一兩個將領出來並不奇怪。將軍,要不我帶人去看看?”
王累搖搖頭:“此事還有些事情很可疑,可關閉城門,弄清楚後才讓他們進來。”
這個方法雖保守,很安全。陳尚能說:
“他們還有一會纔來,我們也不要閒着。讓大家弄些石木守城,做好戰鬥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