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可曾記得黃巾賊是如何形成的?”丁棣問道。
蔡邕笑道:“你就不用賣關子了,這黃巾賊乃是張角利用太平道的影響力,以教衆爲核心,蠱惑老百姓加入其中,從而形成的造反叛軍。”
“老師,雖然老百姓不識字,不明白大道理,但是他們也知道造反是不對的,也知道這是要殺頭的,他們爲什麼還要加入其中呢?
那是因爲他們已經活不下去了,不加入黃巾賊會餓死,加入黃巾賊最起碼能夠有口飯喫。
只要老百姓喫飯的問題解決不了,那麼大漢朝就好不了。”丁棣說道。
蔡邕沉默了,他明白了丁棣的意思。
大漢朝的情況確實如同丁棣所說的那樣,老百姓都喫不上飯了,誰敢管你誰來做皇帝。
土地兼併嚴重,苛捐雜稅那麼重,如果不是災年還好一些,最起碼能夠餓不死。
可是最近幾年不是旱災就是水災,弄得糧食都不夠交稅的,更別說是養家餬口了。
老百姓逼得沒有辦法,只有造反了。
蔡邕嘆道:“海豐你說的這些老夫也是知道的,可是這些事情錯綜複雜,只有把那些陳年老毛病都解決了,才能夠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
可是不管是陛下還是朝中大臣們,都無法解決這些事情。
世家大族爲了自己的利益更是不會改革,難啊!
這讓我想起了當年王莽篡漢之後,老百姓的問題並沒有解決,導致了王莽坐不了多久的皇帝就死掉了。
歸其原因,並不是王莽不作爲,而是他改朝換代並沒有經過翻天地覆的廝殺,人口沒有變少,土地只有那麼多,所以他的新朝就被推翻了。
而光武帝是在廝殺中成長起來的,那個時候死了很多人,憑空少了很多世家大族,而空出來的利益版塊沒有被分割。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空出來的利益都被分潤殆盡了,又到了重新洗牌的時候了。”
“老師說的沒錯,所以學生就在交趾郡做了實驗,如果學生的方法適合大漢朝,就可以推廣使用了。”丁棣說着,便把自己在交趾郡的制度說了一遍。
聽得蔡邕眼中異彩不斷,身子激動的有些顫抖。
“好啊!好啊!這樣纔是儒門一直推崇的大同世界,不過這件事情只能夠在交趾郡試用,在其他地方是不能夠使用的。”蔡邕興奮的叫道。
丁棣大爲不解,疑惑道:“學生愚鈍,不明白這是爲什麼,還請老師答疑解惑。”
“你呀!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交趾郡已經被黃巾賊給清理了一遍,你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沒有人阻攔,而別處的勢力根深蒂固,你想要推行你那一套方案,完全不可能。”蔡邕笑道。
丁棣表情嚴肅的看着蔡邕,凝重的說道:“老師,如果學生執意推廣呢?
那些人如果阻攔學生,學生就只能夠揮起手中的屠刀了。
不管是世家大族也好,還是王公大臣也罷,只要不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那麼學生願意做一個屠夫。
大丈夫頂天立地,當有所爲!”
“不愧是老夫的準女婿,竟然有如此宏圖大志,不過你跟老夫說句實話,你到底有沒有不臣之心?”蔡邕問出了一句憋了很久的話。
丁棣心道:“老子當然有不臣之心了,不但要推翻這腐朽的大漢朝,還要自己做皇帝呢!”
雖然心裏是這麼想的,但是話卻不能夠這麼說,不然這個忠於大漢朝的大儒,絕對會氣壞了。
“學生生是大漢朝的人,死是大漢朝的鬼,如果有朝一日學生做到位極人臣之時,頂多行那霍光之舉罷了。”丁棣說道。
蔡邕一聽這話,算是放下心來。
霍光雖然是權臣,還廢立皇帝,但那都是不重要的。
畢竟在儒門的思想裏面,天子就得跟他們共治天下,皇帝不稱職,廢立皇帝是可以允許的。
不然一個禍害皇帝上位,豈不是對於整個國家的不負責任?
在所有的朝中大佬看來,他們效忠的乃是大漢,而並非皇帝。
因爲有的老臣都伺候了兩三個皇帝了,對於他們來說,只要皇帝的合法性確立,誰做皇帝都一樣。
只有宮裏的宦官才只效忠於皇帝,而非效忠大漢朝。
這就是最大的區別。
自從夏朝建立以後,一直到如今。
整個歷史上處理秦始皇嬴政是親自處理政務以外,所有的帝王政務都是由丞相處理。
而一個國家處理政務的中樞並非皇宮,而是丞相府。
如今大漢朝自從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丞相府一直都是由儒門弟子掌控。
哪怕有的人是外儒內法,但是隻要是儒門掌權,那就夠了。
而在蔡邕和鄭玄這些大儒看來,皇帝只需要在皇城生孩子就夠了,這天下的政務還是需要他們這些儒門弟子來處理的。
那種大權在握掌控天下的感覺,比當皇帝還要爽快的多。
在蔡邕看來,丁棣如果真的做到了霍光那個地步,估計就是丞相級別了。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老夫就放心了。”蔡邕笑道:“雖然我並不出仕,但是朝中的一些事情還是能夠操控的,這次盧植升任尚書,就是儒門的動作。”
丁棣聞言,心中一驚:“哎呦臥槽!這儒門真是太厲害了,以後自己一定要提防着儒門一些。
這些傢伙除了做嘴炮之外,就是後世妥妥的公知鍵盤俠,自己雖然跟他們是一夥的,但是也得防着一點,免得陰溝裏翻船。”
要知道在丁棣前世歷史上的牛人洪武帝朱元璋利用嚴苛的律法都沒有阻止那些儒生各種搞事情,丁棣覺得自己比朱元璋差遠了。
“多謝老師提醒,學生銘記於心。”丁棣十分謙遜的說道。
兩個人又開始聊了一些剿滅黃巾賊主力的事情,直到子時蔡邕才離開小院。
“這個老傢伙,爲了不讓老子去找她女兒,竟然把老子拖了這麼久。”丁棣恍然大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