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秀在前面引路，此時已經開始上課，樓道里很安靜。
廁所就在樓梯口，李爾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已經覺察到這個邵明羣肯定有問題，而且這個李明秀絕對知道點什麼，是一個突破口。
“你的名字是叫明秀嗎？我叫李爾，你不用叫我領導，直接叫我李爾就好了。”
李爾在洗手檯裏洗了洗手，看着鏡子裏的站在自己身後的李明秀。
此時李明秀已經收斂起了笑容，木然地站在那裏。
這時，李爾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李爾掏出來一看，上面顯示是美姐的電話。
“趙臣直接把我電話掐了，我還以爲你們不方便接電話呢，你倒是接得挺快。”
電話裏傳來了美姐那讓人麻酥酥的聲音。
李爾看了李明秀一眼，微微皺了皺眉頭:“蔡康文那邊有什麼情況嗎？”
聽到蔡康文這三個字，李明秀微微有些動容，顯然是知道蔡康文這個人的。
“情況不是太好。”
美姐看着躺在酒瓶堆裏的邋遢男人，有些無奈地說道。
蔡康文住的房子不錯，裝修也很精緻，還有不少喜慶裝飾，想來應該是準備結婚作爲新房的。
只是這房子裏此時到處都是酒瓶和垃圾，胡亂丟着的酒瓶少說也有幾十個，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就躺在這堆酒瓶子中間爛醉如泥，胸口還抱着一瓶沒喝完的酒，衣服上有一大灘還沒幹透的酒漬。
“醉鬼一個，要不送醫院，想要叫醒都難。”美姐蹙着精緻的鼻頭，味道實在不太好聞，對上前叫醒蔡康文也是興致缺缺。
“我這裏應該能有點發現，回去碰頭再說吧。”
旁邊站着李明秀，李爾也不想說太多，便直接把電話掛了。
“呿”
美姐輕嗤了一聲，收起手機，打電話給羅田有，叫人來收拾這邊的爛攤子。
一個狀若癲狂，一個醉鬼，一個知道些什麼卻沒有一絲想透露的意思。
原本以爲實力並不強的嫁衣女鬼應該是很容易解決的，卻沒想到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馮有有都有把女鬼強行逼出來的方法，只是沒有實施，李爾相信行動隊肯定也有特殊方法，但簡單把鬼除掉，顯然並不是他們根本的目的，裏面像是牽扯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李爾同樣希望真相能夠大白，讓那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女孩，就算已經走了，也能走得安安穩穩不留遺憾。
“手機給我。”
李爾是藉口出來上廁所的，並不能在外面拖太多時間，只能用簡單粗暴的方法了。
李明秀有些錯愕，但倒也沒有拒絕李爾的要求，很是聽話地掏出了手機。
讓李爾沒想到的是，這樣一個外表靚麗漂亮的大學女生，竟然掏出了一部十分古老廉價的板磚黑白屏手機。
一部只能接打電話收發短信，其他什麼照相上網功能完全沒有的手機，現在甚至很多老年人都不屑使用了，竟然出現在了這樣一個女孩子的手中。
李爾也不好問她爲什麼會用這樣的手機，萬一這種問題會讓她覺得敏感。
他也是多少年沒用過這種手機了，有些笨拙地將自己的號碼給存了進去，還給自己打了個電話記下了號碼。
“如果有事，就打我的電話，沒準我能幫上你。”
李爾十分鄭重地將手機還給了李明秀，便轉身回邵明羣的辦公室。
“謝謝你，還有，我叫李明秀。”
李爾轉頭深深地看了李明秀一眼。
站在陰影裏的李明秀，彷彿就像是站在地獄，顯得無助又無措。
李爾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內心變得平靜。
等李爾回辦公室時，趙臣已經在與邵明羣握手準備告辭了。
李爾和趙臣離開以後，邵明羣臉色十分陰沉地看着李明秀。
“這什麼情況啊？怎麼這麼快。”李爾跟着趙臣走到車邊有些疑惑。
“滴水不漏啊，再談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趙臣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你讓他對付鬼可能，讓他去對付這麼一個城府深沉的人，還真不是對手。
“你怎麼？看上那個姑娘了？”
趙臣勾着嘴角看向李爾:“你肯定想不到，在那個李明秀之前，邵明羣的學生助理是誰。”
“這還用想嗎？華容！”
李爾坐進車裏冷笑:“相同的氣質，相似的笑臉，這個邵明羣的審美看來很長情啊。”
“你倒確實適合當個警察，絕對是個神探。”趙臣將自己的手機丟給了李爾:“剛剛讓人發過來的檔案，我還沒看，你先看看吧。”
上面是邵明羣的生平，檔案上寫得很詳細，李爾挑着重點看了一下。
而這個邵明羣的上位史也很有意思，從一個偏遠地區的窮山溝溝裏走出來的大學生，在禹市學院剛成立時，紮根在了禹市，成了學院的一名老師。
那時候的邵明羣還是個特別不起眼的小人物，直到有個女人看上了他，這個女人就是邵明羣后來的妻子陳飛蘭，準確說應該是亡妻。
而陳飛蘭的父親，就是當時禹市學院的第一任校長。
邵明羣入贅到了陳家，在陳飛蘭家裏的幫助下從此平步青雲，一路順風順水，到老丈人退下來也沒有減緩他上升的勢頭，能力是不可否認的。
而八年前，他的妻子陳飛蘭因病去世了，兩人沒有孩子，他也沒有再娶的意思。
檔案上對他們夫妻感情的評價是夫妻關係和睦，相敬如賓，下面還附有一張他們夫妻的合照，李爾卻對這個評價感到有些怪異。
陳飛蘭的樣貌並不算醜，中規中矩的，按相術上的說法，略顯刻薄，而最大的特點，就是一張瓜子臉，富有感染力的笑容，讓陳飛蘭普通的外貌頓時顯得明亮不少。
“有什麼發現沒有？”
趙臣在禹市學院附近隨便找了一家小餐館準備將晚飯給對付了，停下車卻發現李爾還低頭默默地看着資料。
“還記得我說過，在我第一次遇上嫁衣女鬼時的情景嗎？”
李爾沒有擡頭，順口就說道。
趙臣搖了搖頭，不知道李爾指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嫁衣女鬼出現的形象，是一張拉長了臉，露出詭異笑容的樣子。”
李爾指着手機上陳飛蘭的照片:
“瓜子臉，會稍顯臉長，重點是還有笑容，不管是陳飛蘭也好，還是後面的華容，又或者是現在的李明秀，標誌性的笑容，如出一轍。”
“我想，這裏面的事情已經不難猜測了，不在乎性侵，虐待，心理變態這些，爲什麼蔡康文出軌，對華容深愛到親手爲她做嫁衣的馬小龍，卻不恨蔡康文，反而對這個邵明羣看着跟這事完全不搭邊的人恨之入骨呢？”
“華容沒有選擇馬小龍，和蔡康文結婚，肯定是因爲互相有感情的，美姐剛剛電話裏跟我說，華容自殺後，蔡康文成天酗酒，顯然跟出軌的形象不太搭，或許蔡康文知道了邵明羣和華容的事，出軌是爲了報復。”
“而華容一直以來深受邵明羣的折磨，馬小龍和蔡康文與她的感情，可能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蔡康文出軌的報復行爲，這根已經無比脆弱的稻草就那麼斷了。”
“我可以肯定，這邵明羣肯定有問題，這根源，就在陳飛蘭身上。”
趙臣張大嘴巴看着一頓分析的李爾說不出話來。
他現在真懷疑自己應該讓李爾去當個真正的警察，而不是加入他們行動隊。
“咱們現在開始，就守在學校，盯着李明秀就行了，以邵明羣這種人物的謹慎，他不敢在學校對李明秀怎麼樣，可一旦李明秀離開學校，那多半肯定是因爲邵明羣的召喚。”
“要不，我這個隊長交給你來當吧。”
趙臣有些鬱悶，李爾這不管是分析還是安排，都把他給整得明明白白的。
“如果你分析得沒錯的話，那這個邵明羣絕對是嫁衣女鬼最大的仇人，面對這個害死自己的人，女鬼不可能忍得住不露面。”
“先觀察看看吧，反正我們還得再待幾天時間，如果有必要，到時候就強行抓捕帶回舜市，行動隊有這權力。”
趙臣說完，給舜市那邊打了個電話，讓美姐和醫生繼續突破蔡康文和馬小龍，畢竟如果到時候真要給邵明羣定罪，他們兩個是極其重要的證人。
李爾點了點頭，表情十分篤定。
今天他和趙臣的上門有些打草驚蛇，李爾單獨把李明秀叫出去，更是在邵明羣心裏紮了一根刺，但蛇驚了，肯定會有所行動，如果邵明羣真的已經心理變態，那他最近肯定會找李明秀，或爲了發泄變態慾望，或威脅。
甚至，邵明羣可能等不及，今晚就會有所行動。
“你說現在的人究竟都是怎麼了？你說她們爲什麼就不反抗，反而讓邵明羣這樣的人爲所欲爲？”
趙臣感慨，他進行動隊多年了，遇上形形色色的鬼，生前總會有一段扭曲的人生。
“可能爲了畢業，爲了成績，爲了讀研，甚至是金錢，地位，原因多了去了。”
“爲什麼天堂在天上，而地獄在地下？”
“因爲一個人要往下掉很容易，想飛上天，卻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