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修爲比裴姝高,自然看得出裴姝此時不過是身虛體弱,強撐着一口氣罷了。若是她全盛時期,他自然比不過,但如今的裴姝怕是連曾經的三分實力也發揮不出。
既是如此,他有何懼!
天嘯門上下,至少有八成都是劍修。
王行自然也是。
他天賦一般,初入天嘯門時,不過是個外門弟子,受盡了欺凌屈辱。如今兩百餘年過去,他一步步從外門到內門,結成金丹,最後成爲藥峯掌事之一,也是功成名就。
而曾經與他一同入門的人,只有少數還活着,而能混出頭的,那就更是少數中的少數了。
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王行的經驗之豐富,自是遠勝裴姝的。
再加上,修爲還在裴姝之上,這一戰,他根本沒有輸的可能!
王行冷冷笑了笑,也拔出了劍,冷聲道:“既然是裴師妹的要求,我豈能不應?裴師妹,請吧!”
劍修比武,自然不會有太多的花樣。
直接出劍便罷!
話音剛落,王行便瞬間出了劍。
他的速度極快,劍氣如虹,招式凌厲,眨眼間鋒利的劍尖便已經到了裴姝跟前,距她的眼睛只有咫尺!
“呼——!”
圍觀的人羣中頓時傳來一陣吸氣聲,驚歎道,“好快的劍!不虧是金丹修者,王掌事這劍法堪稱完美!”
“萬靈仙子危矣!”
衆人都沒想到王行一出招便是如此厲害的殺招,銀劍瞬間分裂成無數柄,完全的把裴姝圍住,根本沒有留下一絲縫隙。
這劍,根本避無可避!
幾乎沒人認爲裴姝能躲過這一劍。
除了青巖。
唯有他知道,他的師姐有多麼優秀,在劍道上造詣有多深。
即便她如今重傷未愈。
可萬靈仙子,自十五歲出劍以後,未曾一敗!
果然,下一刻,便見被萬千劍影包圍的女子忽地一睜眼。
揮手,出劍。
在場沒有人看清她的劍。
只聽哧的一聲。
是風聲。
也是銀劍斷裂落地之聲。
“承讓。”
清冷的女聲如玉珠落玉盤,重重地砸在了衆人的心上。
只一招。
金丹後期的全盛修者在她手下連一招也未曾撐住。
這是何等的可怕!
他輸了!
王行的臉色鐵青,目光落在地上的斷劍上,眼中滿是憤怒和屈辱。
身爲劍修,卻被人斬斷了劍。
這是何等的屈辱?!
裴姝!
她竟如此羞辱他!
王行的胸膛劇烈起伏着,他甚至不敢朝周圍看,他能想象的到,此時的自己是多麼的丟臉,那些人又會怎麼嘲笑他。
而身爲勝利者的裴姝呢?
怕是也會落進下石。
王行緊握雙拳,做好了被羞辱的準備,甚至已經想好了怎麼反脣相譏。
可沒有。
承讓二字未落,絕麗的女子便擡步走到了小少年身邊,握住他的手,溫聲道:“走吧,我們回家。”
說罷,裴姝未再看王行一眼,拉着青巖,便徑直走了。
她沒有說任何羞辱之言。
可她這視他爲無物的行爲,在王行看來,已經勝過了萬千羞辱之語。
他站在原地,臉色漲得通紅。
一看便是被羞辱到了極點。
藥峯一共有三位掌事,大掌事便是藥峯的峯主,常年閉關煉藥,甚少管事,乃是藥峯上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二掌事前不久出山歷練,還未歸來。
因此,如今藥峯之上,管事的便是王行。
他看似溫和愛笑極好說話,但藥峯上下的人皆知,王掌事心眼極小,又極好面子。
他們目睹了他丟臉之時,接下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因此,大家都不怎麼敢去觸他的黴頭。
“掌事大人,您看這還靈草該怎麼安排?”最後,還是平日裏與王行最親近的藥童硬着頭皮上前問道。
若是隻有青巖一個小弟子還好,但如今萬靈仙子親自出面,那這還靈草的歸置怕是就不好安排了。
雖說劍尊如今收了新徒,但再如何,萬靈仙子依舊是劍尊的大弟子,還是有功於宗門之人,也是一峯之主。
王行強壓住自己的怒氣,聞言,半晌,忽地笑了笑:“既然是萬靈仙子親自上門,萬靈仙子乃是宗門的大功臣,區區一株還靈草而已,自然是要送去萬靈峯的。”
“千山,你這便去把還靈草取出來,親自送去萬靈峯,務必,把東西送到了,可懂?”
被喚千山的弟子目光一閃,立時彎腰行禮道:“弟子明白,師尊放心,弟子定會好好完成師尊的要求的。”
“不錯,爲師最信任你了。”
王行笑得滿面春風,語氣輕快,彷彿方纔的事對他未曾有一點影響。
千山悄悄擡眼,與王行對視一眼,也笑了。
裴姝不是想要還靈草嗎?
好,他們這便給她送去。
只不過,這靈草是送了,但能不能用得上,就看她有沒有這個命了!
**
一到了萬靈峯,青巖便從方纔的狂喜中清醒過來了。
他忙上下打量裴姝,擔憂的問道:“師姐,您的身子……”
“不用擔心,我已經無大礙了。”裴姝拍了拍他的腦袋,安慰道,“之前嚇壞你了吧?抱歉,師姐……下次會注意的。”
她本想說不會有下次了,但是承諾到了嘴邊卻被嚥了回去。
“您真的沒事了嗎?可是我之前明明看見您都暈過去了,牀上還有那麼多的血,我怎麼叫您也叫不醒……”即便現在裴姝好好站在他面前,但青巖只要一想到之前的那個可怕畫面,便心有餘悸,“師姐,您不要強撐着。對了,哎呀,我們忘記把還靈草拿走了。”
“醫峯的師兄說,服下還靈草,只要不是本命靈骨和靈根受損,無論多重的傷勢都能在三日內痊癒的。師姐,我現在就回藥峯去把……”
“不用了青巖。”裴姝攔住了他,搖搖頭道,“你師姐真的沒事了?你看,我剛纔不還把王掌事打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