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萬魔窟時,姬不夜便知道了裴姝還活着。

    但那時,他沒有看到裴姝的人,更知道了裴姝修爲盡失,成爲了凡人,落入了凡間。

    凡間雖不比修仙界危險,但是也不是意味着絕對安全的。而裴姝沒了修爲,又受了傷,若是遇上危險,那該如何?

    只要一想到這些,姬不夜的心便無法冷靜下來。

    而他到了凡間這麼久,卻一直沒有她的消息,他雖然告訴自己她一定還活着,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好的結果,可……終究是不同的。

    如今,他終於確認了裴姝還活着的事實,那一刻,欣喜、惶恐、緊張、忐忑、期望……一瞬間,彷彿有了萬般情緒。

    想要馬上見到她!

    這個念頭如此清晰又如此迫切,姬不夜瞬間加快了御劍的速度,問月劍頓時如一道光一般射了出去。

    然而——

    恰在此時,他丹田處卻忽地一疼,是被他強制壓住的魔氣忽然暴動了。

    當初爲了進入萬魔窟,他不得不引魔氣灌體,成爲了半魔之體。但這樣的行爲是極度危險的,如此形成的半魔之體也不穩定,靈氣與魔氣交融,若是不能維持平衡,便會立刻反噬自身。

    姬不夜面色一變,忽地擡起自己的手掌一看,便發現手心出竟然一片漆黑。

    是那隻鯉魚精!

    他的身上有古怪!

    在他動手殺了鯉魚精的同時,一股魔氣也瞬時進入了他的身體裏,破壞了他那本就不算穩定的半魔之體。

    “噗——”

    姬不夜喉頭一更,一絲鮮紅順着脣角流了下來。

    而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疾風。

    他臉色突變,立刻躲了開去,然而因爲身體的原因,卻沒有完全避開,而是被身後之人的掌風掃到,霎時割破了那張俊美的臉。

    “你是誰?!”

    鮮紅的血順着臉落了下來,姬不夜猛然轉頭,看到了一個身着黑衣的女人。

    那女人蒙着面,只露出了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睛,身姿窈窕,看上去風情萬種,見他轉身,溢出了一聲輕笑。

    “倒是沒想到,竟是個這般俊美的公子,可惜了。”

    聲音又軟又媚,然而手下卻毫不留情,甚至越來越狠辣。

    若是平時,這女人定不是姬不夜的對手,可此刻,他被魔氣反噬,正是最虛弱之時,而這女人出手老道,看得出經驗極其豐富,招招對準姬不夜的弱點。

    只是姬不夜到底是成名多年的劍尊,對敵經驗更加豐富,便是身受重傷,又被壓制了修爲,一時之間那女子也奈他不得。

    甚至,自己身上也多了幾處傷。

    姬不夜眉頭皺得越發緊了,這女人也是個修真者,可她的修爲……

    “你已經不是築基期了!”他眸色劇變,“你到底是誰?!”

    人間界自有規則,一旦修爲超過築基期,便會立刻被彈出此界,無一例外。曾經有修者想要投機取巧,想出各種法子隱藏修爲,但都無用。

    所以,這個女人爲何還能留在人間界?

    “待你成了本君的腹中物,自然便知道了!”她竟是想要吃了他!

    兩人交手越久,姬不夜越是驚訝。

    這女子非但不是築基期,怕是已經元嬰了!

    兩人如今修爲差距甚遠,而他受了傷,根本無力久耗,姬不夜眉心一擰,強行壓下丹田處暴動的魔氣,握住問月劍,忽地一劍斬下——

    “問月劍?!”那女人見此,眼中閃過驚訝和疑惑,“你是……問月劍尊姬不夜!”

    話音未落,只見問月劍已然變大了數倍,一道巨大的劍影朝她狠狠壓了下來。

    **

    薛府中自然不會有什麼異常。

    玄悟生有慧眼,自然看得出薛家上下,從主人到下人都是人類。府中確實有魔氣縈繞,但那魔氣與金鯉魚系出同源,想必也是因爲金鯉魚躲藏在薛家時沾染上的。

    對於家裏竟然有妖怪進入這事兒,薛府的男女主人也覺得很震驚,女主人蘇幼禾更是驚得面色發白,纖弱的身子都搖搖欲墜,聞言,忙問道:“大師,您說的可是真的?那您能把那妖……對鯉魚精收了嗎?家裏還有孩子呢,若是那鯉魚精要害人,嚇着了孩子可怎麼辦!”

    “大師,求求您,一定要把這可惡的妖怪給收了啊!”

    邊說,她邊一臉懇切的看着玄悟,面色蒼白,眼裏滿是恐懼和慌亂,看上去完全對此事一無所知。

    她身旁的男主人薛立比她稍微冷靜一點,但也是眉頭緊皺,言辭懇切的請求玄悟一定要抓到這鯉魚精,甚至還計劃着連夜就搬家!

    “兩位施主放心,那鯉魚精如今已經不在薛府了。”這兩人確實是人類,並不是妖魔所化。而這兩日,玄悟也聽說了薛家的一些傳言。薛家雖是首富,但生活卻不算奢靡,不但如此,每年薛家都會拿出不少錢糧做善事,也稱得上是積善之家了。

    如今,見兩人的表現不像是作假,他也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對勁,面色便緩和了下來,“那鯉魚精已經被裴姑娘打成了重傷跑了,想必近來也不敢再出來興風作浪了。”

    聽到這話,薛家夫妻兩人的面色這纔好了一些。

    不過,兩人心中看上去還是擔心不已,蘇幼禾甚至邀請玄悟在薛家住下。若是薛家真的有問題,薛家人肯定是恨不得他快點離開的。所以,蘇幼禾這番態度,倒是讓玄悟放下了心中的懷疑。

    他想了想,還是應了下來。

    他之前爲劉小姐召回了元靈,劉家人對他非常感謝,因此,這些日子,玄悟便是住在劉家的。

    他是個簡樸的和尚,並沒有什麼行李,除了隨身帶的幾本經書,便只有一套換洗衣服,倒是不需要多收拾,只需要派人向劉家說一聲便可。

    如此,玄悟今夜便留在了薛家。

    只是薛府的做派與劉家到底是有不同,劉家只是普通的富貴人家,家中雖有人伺候,但是人口卻是簡單。而薛府乃是豪富之家,家中雖只有三個主子,但下人卻有幾十人,這人一多了,自然便有好有壞。

    玄悟雖是個和尚,但是他年紀尚輕,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且又法力高強,讓人尊敬卻不讓人畏懼。最重要的是,他還長了一張俊俏的臉。

    即便是頂着一個光頭,也不損他的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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