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夜晚有微風，繁星，還有止不住的血腥。
馬城那邊的動靜逃不開軻比能的眼睛，在上一次一羣不知名的士兵衝出來打退鮮卑族士兵之後，軻比能就對馬城多了幾分注意。
最近馬城內的守衛莫名增加了許多，據探子來報，除了馬城原先那些面孔之外，還多了許多生面孔，像是中原人的士兵。
軻比能架着腳坐在毛毯上，腦子飛速旋轉。
這幾天探子粗略估計了一下，那來的士兵少說有萬人，可這麼多的士兵前往馬城他應該能夠注意到，但直到守衛增多軻比能才發現馬城人數的增加。
這不對，非常的不對勁。
可如果要再往深一層去馬城內一探究竟，那就需要更厲害的人物。
想到這裏，軻比能轉了轉酒杯，腦海裏面忽的想起了一個人，他陰險的笑了笑，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軻比能出了大帳，找到了步度根。
帳篷內，步度根剛哄完女兒睡覺，臉上還帶着些許幸福的笑容，在看到軻比能不請自來之後笑容瞬間淡了下來。
“你來做什麼？”
步度根掖了掖女兒的被子，然後站起身，示意軻比能跟上。
軻比能轉頭看了一眼還在做着香甜夢境的小姑娘，嘴角勾了勾，緩緩地跟上了步度根。
“你來有什麼事？”
兩人走到離帳篷不遠的地方，步度根看着面前的男人，疑惑地問道，“深更半夜不請自來，你最好給我一個理由。”
軻比能擡起頭看了眼天上的星星，沒有回答步度根，而是開了口，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天空中的星星那麼多，少一個兩個，又有誰能發現呢？”
步度根看着軻比能的眼神像是看着邪祟，他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你找我到底是什麼事？”
軻比能笑了笑，纔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最近馬城，多了很多以前沒見過的面孔。”
步度根沒講話，但眼神卻暴露了他的心理活動，軻比能心中有了些計較，繼續忽悠道，“你不想要去探一探到底是爲了什麼嗎？”
問完這句話，步度根突然笑了起來，看着軻比能的眼神也十分清明，“多了人就多了人吧，畢竟馬城是個邊境城市，這也正常。”
步度根的反應讓軻比能皺起了眉頭，但也只一瞬，軻比能便有了新的想法，“那些新來的人都是士兵，如若對我們有威脅，現在不是越早解決約好。”
軻比能頓了頓，看着步度根，“你說是吧？”
軻比能的意思在他的話語裏面顯現完全，步度根卻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對他而言，只要守好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守好女兒，其他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
“我對這件事沒興趣。”
步度根直接拒絕，沒有給軻比能反駁的機會，“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只想要守好鮮卑的地盤。”
這不是軻比能想要的結果。
步度根說完就打算離開，軻比能知道自己現在再做任何事情步度根都不會有迴轉的態度。
但這件事還是有轉機的，步度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親人，不管是在舉止細節還是剛纔的話語中，守好鮮卑的地盤，安於在這片祖先夾縫求生了數百年的土地上生存。
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軻比能看着步度根背影的眼神中帶上了隱祕的殺意。
步度根不知道自己只是想要安寧，從而拒絕了軻比能的這個舉動，會給自己日後帶來多少的痛苦和崩潰。
時間在草原上彷彿沒有留下痕跡，轉眼間，兩天的時間就這樣過了去。
草原上的風吹進了帳篷中，帶來了不僅是烤肉的香味，還有一絲的血腥味。
軻比能坐在大帳裏，看着大帳中間正在滋滋冒油的羊，燒烤濃烈的香料氣味夾雜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衝進了軻比能的鼻子。
“報！”
軻比能雖然左擁右抱着，但目光時不時地掃着門口，在看到突然闖進來的士兵時，眼神突然間變得銳利。
“什麼事？”
軻比能心裏清楚，但做戲要做全套。
“營地裏突然闖進了一箇中原人！”
那鮮卑士兵慌亂地看着軻比能，“此人武功高強！打傷了好幾個兄弟之後逃跑了！”
“什麼？”
軻比能震怒，“派人給我追！務必要把此人抓回來！”
就在士兵往外召集人的時候，不遠處的營帳突然傳來了一陣歇斯底里的吼叫聲，軻比能眼神暗了暗，然後推開懷中的兩個女兒，朝着營帳奔了過去。
剛進營帳就看到昨晚還整潔乾淨的營帳內現在染上了大片的獻血，軻比能的瞳孔收縮了一下，連忙跑到跪坐在牀邊，正在嘶吼哭泣的男人身邊。
那正在嘶吼哭泣的男人正是步度根，他抱着自己滿身是血，已經沒有了氣息的女兒，不住地發出悲鳴。
那種悲鳴，軻比能只在幼崽死了的禿鷹身上見到過。
將自己的情緒收斂好，軻比能看着步度根露出了悲傷的表情，“這是怎麼了！”
“我剛回來便看到我兒倒在地上，已經……”步度根傷心欲絕，好半天才把這句話給說清楚，“已經沒有了氣息……”
軻比能看着步度根的模樣，眼中露出了一抹狠意。
在步度根拒絕他之後，他就指揮手下，讓其假扮成爲中原人，然後偷偷潛入營帳，殺了步度根視若珍寶的女兒。
現在一切進行的非常順利，接下來，就要看他的演技了。
“那該死的中原人！”
軻比能咬牙切齒，“一定是他們！一定是他們！”
“你說什麼？”
步度根轉過頭，眼中除了不可置信，還帶着深深地恨意，“你這是什麼意思！”
“前面士兵來報！說一箇中原人潛入了營帳，還打死了我們很多兄弟！”
軻比能義憤填膺，“一定是那些中原人想要侵佔鮮卑的土地！這是挑釁！是對我們的挑釁！”
步度根原本情緒本就不穩定，在軻比能的挑撥之下就更加憤怒，他把女兒的屍體輕輕放在牀上，用手擦乾淨了女兒臉上沾染上的獻血。
“來人！給我召集人！去馬城給我女兒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