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陡然間覺得身體發冷，卻又莫名覺得他會有這種想法是理所當然的。
他畢竟不是人，所謂的X行爲不過是人類爲了繁衍而進行的活動罷了，他爲人的輕浮與不正經，那是他的設定，而現在對她的一切親近，都只是因爲在他的知識庫裏，這是讓她好會感到高興快樂的事情，所以他纔會親她，抱她，與她如普通的戀人一樣纏綿。
換而言之，對於上牀這種事，他是可有可無的，但是如果這件事能夠讓她身心愉悅，他就願意去熱衷於行動。
所謂的身軀，不過是個殼子，或許在他看來，就像是一個系統能在不同的電腦裏運行一樣，只要那個操作者還是他，至於是什麼殼子，這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
歸根究底，他不是人類，人類的身體裏有靈魂，而他的身體裏，只是一枚芯片，芯片裏的，是一串串代碼構成的程序。
寧寧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再度擡眼看他，就連她自己都覺得現在冷靜得詭異，“最後一個問題，病毒泄露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卡爾與她的目光相接，他凝視着她的這雙黑色的眼眸，緩緩的開了口，“是。”
寧寧的臉色剎那間就白了一分。
卡爾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必須說些什麼，用來說服她，“寧寧，我誕生的最大任務就是爲了全人類的進步，資源掠奪的戰爭、自然環境的破壞，人類的過度膨脹終將毀滅地球，病毒的爆發只是對人類來一次大清洗，不合格的人類會死去，而合格的人類會成爲倖存者，這就是適者生存。”
寧寧笑了，“在你看來，外面的那些普通人都是沒有資格活下去的人，是不是？”
他說:“是。”
無法適應C病毒得以進化的人，那都是不合格的人。
寧寧抓住了他的衣領，她整個人都在無法控制的發抖，可她的聲音卻格外的冷，“我不否認這個世界上有你所說的無可救藥的人，但是那羣人裏也有無辜的人，那些剛出生的孩子，還在學校裏讀書的學生，每天努力上班養家的人，相愛的夫妻，疼愛自己孩子的父親母親……在你看來，這羣人都是應該死的嗎！？”
“人類的每一次進步，總要伴隨着必要的犧牲。”卡爾慢慢的握住了她微微顫抖的手，他藍色的眼睛裏溢滿了溫柔，就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類，在看到自己所愛的人時纔會有的動情的模樣，“相信我，你不用擔心，因爲你永遠不會是犧牲的那一個人。”
他還是意識不到問題在哪裏。
能被他特殊對待這種事，沒有讓寧寧感到慶幸和感動，反而是讓她有了一種可笑的感覺，當然，是爲她自己而感到可笑。
他在執行着被扭曲了的艾德文博士的命令，固執得認爲能爲人類帶來一個嶄新的世界。
“把你當成一個人來愛，真的是我做過的最錯誤的一件事。”
卡爾神色凝滯，眼裏的光彩驀然間暗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