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把酒灑在地上,然後再斟滿一碗又灑掉。他直起身來,說道:“你老人家喝了這罈子酒,以後缺什麼就再託夢給我,我一定都給你老人家燒過去。只求你老人家能體諒李貴的苦衷,不要再來嚇我了……”
韓武恍然大悟,原來李貴是在夢中被舅舅嚇到了,這纔來這裏祭拜舅舅。李貴朝着靈位長揖到地,說道:“掌門,這些都是你老人家喜歡喫的菜。你老人家慢慢喫,我就先走了。”
李貴說完,好像生怕被王嘯林的鬼魂纏住,快步走出了房門。不料他才走出來,立刻被一個目無表情的修長男子攔住了。李貴嚇得魂飛魄散,頓時癱軟在地。攔住李貴的正是韓武。他原以爲能偷聽到舅舅的死因,沒料到李貴這麼快就要走。韓武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於是當機立斷地攔住了李貴。
李貴雖然有些武藝,但是他膽小如鼠,而且自己又是在晚上偷偷摸摸地祭拜王嘯林,因此真以爲是遇到王嘯林的鬼魂了。當他看清楚面前的人並非是王嘯林的鬼魂時,這才稍稍鎮定。李貴爬起來問道:“你是誰?爲什麼攔住我?”他一邊說着一邊悄悄挪着腳,心裏不停盤算着怎麼逃跑。
韓武說道:“你不要問我是誰,我知道你是誰。你也不要想逃跑,你根本沒機會!”
李貴聽韓武道破了自己的心思,情知自己插翅難逃。他哭喪着臉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韓武說道:“你不要怕,我是王掌門的遠房親戚。你只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絕不會傷害你。”
李貴心想,原來也算是一家人,一家人總不會害一家人吧?他暗暗放下心來,慌不迭地的問道:“你老人家請問,我一定如實回答。”
韓武心中暗笑,這李貴果然膽小,竟然稱呼自己是老人家。不過,他依然不露聲色地問道:“你跟王掌門去過九龍幫?”
“去過,去過。”李貴急忙答道。
“去做什麼?”韓武問道。
“說是去給大小姐夫婦兩人報仇,不過……”李貴答道。
李貴說的大小姐就是王嘯林的姐姐王飛霞。韓武想到母親的慘死,不由得悲痛欲絕。他急忙問道:“不過什麼?”
李貴囁嚅着說道:“不過小的在裝死的時候好像聽那個藍袍人說王掌門也是爲了什麼《九龍訣》……”
“什麼!”韓武這一驚非同小可。
“小的不敢胡說。小的要是敢胡說,一家老小不得好死!”李貴生怕韓武不信,慌忙賭咒發誓。
韓武頓時感到無限悲涼,怪不得真惠大師說舅舅和父親貌合神離,怪不得他們兩個經常爭吵,怪不得舅舅去西安找餘振風不帶自己去……舅舅對自己那麼慈愛,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韓武也分不清楚了。他在心底長嘆數聲,又急忙攝住心神問道:“王掌門是被藍袍人所害?”
“除了藍袍人還有沒有其他人?”
“還有餘振風和九龍幫的那幫雜碎!對了,還有秦通和無生這兩個牛鼻子老道!”
聽到李貴罵九龍幫的人是雜碎,韓武本想出言喝斥。但是想到李貴並不知道自己就是九龍幫的少幫主,於是也不去計較。他繼續問道:“你知不知道藍袍人的真實身份?”
“小的不知道。”李貴連連搖頭說道。
“沒說謊?”韓武故意問道。
李貴見韓武懷疑自己,立刻又慌了神:“小的哪裏敢騙你老人家。那藍袍人戴着面具,小的確實不知道他是誰!”
韓武料想李貴不敢撒謊,於是又問道:“我……王掌門是怎麼遇害的?”
“掌門是被藍袍人打死的!”李貴應聲答道。
韓武並不說話,只是冷冷盯着李貴。李貴心裏發怵,趕緊接着說道:“小的看到掌門先打了那藍袍人百八十拳……”
“胡說八道!武林中有誰能捱得住王掌門百八十拳!”韓武頗爲生氣地說道。
“沒有百八十拳也有五六十拳。”李貴急忙改口說道。
看到韓武還是不相信的樣子,李貴急得帶着哭腔說道:“掌門確實打了藍袍人好幾十拳,藍袍人一直沒還手。後來,藍袍人說了一句你也打夠了,該我了,然後一掌就把掌門給打死了!”
李貴說完,眼裏滿是驚恐,似乎又看到了那天晚上的情景。韓武暗自心驚,問道:“你沒記錯?”
李貴說道:“小的這一輩子都不會忘掉那天晚上的事!”
韓武沉思片刻,方纔說道:“看在你還記得王掌門的份上,就不難爲你了。你走吧!”
李貴如釋重負,不住地道謝。他還沒走出幾步,韓武又叫住了他:“你要記住,不要對任何人說起那天晚上的事,也不要再到這裏來了。否則,只怕你性命不保!”
李貴還沒來得及答應,忽然聽到方清菡的聲音響起:“別跑!”
韓武朝李貴低吼了一聲:“快走!”,之後飛快地衝向方清菡那裏。李貴哪裏還敢逗留,慌慌張張地跑進了繁茂的草叢。
月光皎潔,韓武遠遠地望見方清菡持着劍正在追趕一個黑衣男子。那男子聽到方清菡的聲音,猛然止住腳步,怪笑道:“有意思,原來是隻雛兒!快讓本大爺看看你長得怎麼樣!”
方清菡輕啐一口,說道:“你是誰?在找什麼?”
那男子一邊抽出長劍一邊笑道:“等你打贏了本大爺就告訴你!”
突然只見一道白光刺向方清菡胸膛,正是太乙劍法第一招“白虹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