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笑罵道:“你他媽別來這套,誰不知道你這個兔崽子比猴子還要精!不過本王醜話說在前面,這次的事情要是辦砸了,你也別回來了!”
汪德浩笑着說道:“主子放心,事情要是辦砸了,奴婢把自己的腦袋砍下來給你老人家當夜壺!”
“這把夜壺還是留給你自己用吧,本王可用不着!”朱高煦笑着把信交給他,說道,“你去一趟洛陽,把這封信交給河南布政使。讓他和河南都指揮使一起依計行事。”
汪德浩急忙把信收好,問道:“主子,奴婢幾時動身?”
朱高煦說道:“明早就動身。”
“奴婢是不是把信送到了就回來?”汪德浩又問道。
“不,你留在洛陽居中協調,等事情妥當了再回來!”朱高煦答道。
“你到了洛陽以後,儘量少拋頭露面,不可意氣用事。還有,你去洛陽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海空叮囑道。
“海鎮撫的話你可聽清楚了?”朱高煦說道,“要是走漏了半點風聲,本王殺你全家!”
汪德浩嚇得打了個冷顫,連忙說道:“請主子放心,奴婢記下了。”
等到海空離開王府,汪德浩就偷偷去了國色樓。他在那裏有一個叫紅玉的相好,已經認識一年多了,只是沒有銀子幫她贖身。紅玉不僅清秀可人,而且溫柔體貼,深得汪德浩的喜愛。
汪德浩想着自己這次去洛陽,肯定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又想着自己很快就有千兩黃金,還能成爲王府的總管,因此心癢難耐,急着向紅玉報喜去了。
紅玉原是良家女子。只因家境貧寒,打小就被賣到了青樓。她一心想要脫離青樓,而汪德浩也答應幫她贖身,因此她並不嫌棄汪德浩是個宦官,反倒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紅玉問汪德浩去洛陽做什麼,汪德浩只是說去送信。紅玉好奇地問道,爲何去洛陽送信需要這麼長時間?汪德浩回答說還要辦一點雜事。紅玉再問是什麼雜事,汪德浩卻怎麼也不肯說。
紅玉頓生疑雲,汪德浩平日裏對自己從無隱瞞,爲什麼這次支支吾吾?莫非他要做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紅玉很替他擔心,深怕他鑄成大錯。於是,她趁着汪德浩酒酣熟睡之時,從他貼身衣服裏找到了朱高煦的那封親筆信。
國色樓的姑娘色藝雙全。她們不僅精通琴棋書畫,而且也頗通文墨。紅玉偷看信件以後,嚇得芳容失色。她在國色樓經常聽那些來尋歡買醉的達官顯貴說起朝堂的軼事,因此知道蕭毅是什麼人,所以十分欽佩崇敬蕭毅。紅玉思忖再三,將信件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然後趁着雪色去了蕭毅府邸。
蕭毅受封一等公以後,之前逃離的僕人們都聞訊回來。他不計前嫌,盡數收留,家事全部委託給了老管家。衆人感恩戴德,因此無不盡心盡力地做事。
蕭毅正在沉睡,忽然被老管家叫醒。老管家說道:“爵爺,外面有個姑娘求見。”
老管家答道:“她說自己叫紅玉,是……是國色樓的姑娘。她還說自己有至關緊要的事。”
“請她到大堂稍後,本爵馬上就來。”蕭毅一邊穿衣一邊說道。
“回稟爵爺,老奴也是這樣安排的,可是她不肯進府。”老管家說道。
蕭毅詫異地問道:“爲何?”
“她說自己是個低賤之人,不敢玷污了爵爺的府邸。”老管家答道。
蕭毅頓時對她另眼相看,急忙跟着老管家來到正門。紅玉披着一領黑色斗篷落落大方地站在雪地裏,一個龜公挑着燈籠在不遠處不停跺腳。老管家上前介紹了蕭毅,紅玉連忙行禮請安。
蕭毅走出門外,拱手說道:“紅玉姑娘,天寒地凍的,請到裏面說話。”
紅玉說道:“多謝爵爺擡愛,只是紅玉身份低賤,不敢入內。紅玉把話說完就走。”
蕭毅說道:“姑娘有話請講。”
紅玉低聲說道:“不怕爵爺笑話,紅玉是漢王府宦官汪德浩的對食。他明早要去洛陽,是漢王殿下讓他去給河南布政使和都指揮使送信。”
“紅玉姑娘需要本爵做些什麼?”蕭毅一時沒有明白紅玉的意思。
紅玉淡淡一笑,說道:“紅玉不是來求爵爺辦事的,而是請爵爺多加小心,免得中了他人的算計。”
“他們要暗算本爵?”蕭毅恍然大悟,輕聲問道。
紅玉含笑點了點頭,說道:“信在汪德浩的貼身衣服裏。”
蕭毅感激地說道:“多謝姑娘,容本爵他日報答。”
紅玉正色說道:“紅玉並非圖爵爺的報答。紅玉雖在青樓,卻十分敬重爵爺。若是當官的都像爵爺一般無私無慾、憂國憂民,天下就會少了許多像紅玉一般命苦之人……”
紅玉說着說着,眼中忽然泛起了淚光。片刻,她立即發現了自己失態,於是笑着說道:“讓爵爺見笑了,紅玉先行告退。”
紅玉離去以後,蕭毅徹夜未眠。他思潮起伏,來到唐黛漪的房間,把紅玉來訪的事告訴了她。蕭毅請她去國色樓幫紅玉贖身,唐黛漪也認爲紅玉不是一般的女子,於是欣然答應。
次日清晨,汪德浩騎着馬,獨自去往洛陽。出城五六裏,一個裹着猩紅斗篷的人擋在路中間。那人見汪德浩來到,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反而迎上前去了。
汪德浩急忙勒馬,尖着嗓子大喊道:“你他媽不要命了,快讓開!”
那人除下斗篷上的帽子,不慌不忙地問道:“你就是汪德浩?”
汪德浩嚇了一跳,慌忙滾下馬來,陪着笑臉說道:“奴婢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蕭爵爺!爵爺怎麼到這裏來了?”
汪德浩因爲見過蕭毅幾面,所以識得他。蕭毅淡淡一笑,說道:“看來你就是汪德浩。本爵是特意爲你而來。”
“不知爵爺有什麼吩咐?”汪德浩心裏直打鼓,乾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