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馬妍麗就算是風評不好,也不可能第一次跟他私下接觸就變着法想勾搭他,他不相信馬妍麗會荒唐到這地步,但今晚馬妍麗的言行偏偏又十分反常,所以喬梁現在雖然懷疑,但卻是一頭霧水,歸根結底,他對馬妍麗的瞭解十分有限。

    想了許久,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的喬梁只能暫時壓下心頭的困惑,而馬妍麗的言行雖然反常,但喬梁和馬妍麗經過今晚的一番交談,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

    車子上了高速,快10點的時候抵達縣城,喬梁剛回到宿舍,手機就響了起來,是鍾利陽打來的,喬梁接了起來。

    “喬書記,朱世純死了。”電話那頭,傳來鍾利陽略顯氣餒的聲音。

    “死了?”喬梁臉色一下變得陰沉。

    “因爲中毒導致的肝腎衰竭,縣醫院的醫生也是迴天乏力,連省裏的專家下來都沒用,因爲一時半會查不出朱世純是中了什麼毒。”鍾利陽苦笑。

    喬梁沉着臉沒說話,這個結果多少已經在預料之中,但來得這麼快仍是讓喬梁覺得意外,這說明朱世純中的毒很可怕,以至於進展如此迅速,朱世純連一天都沒能扛過去。

    短暫的沉默後,喬梁問道,“你們查那個投毒的兇手,有什麼進展了沒有?”

    “暫時還沒有對方的下落,說來也是奇怪,我們的辦案人員從人臉數據系統裏愣是沒找出這個人來,我們現在懷疑這個投毒的兇手可能是外國人。”鍾利陽說道。

    “外國人?”喬梁眉頭皺了起來。

    “對,應該是東南亞那邊的,這才能解釋爲什麼在國內找不到對方的信息。”鍾利陽道。

    “這要是像你推測的那般,想要抓到這人可能沒那麼容易了。”喬梁說道。

    鍾利陽微微點着頭,他明白喬梁是什麼意思,對方有可能已經在作案後就第一時間逃離國內了,而他們在案發後過去了近七八個小時才懷疑對方不是國內的人,這個時間已經足夠讓對方逃跑。

    想到自個下午還信心滿滿地跟喬梁打包票說很快就能抓到人,鍾利陽自責道,“喬書記,如果最後沒抓到人,是我的責任,沒能一開始就做出準確的判斷。”

    聽到鍾利陽的自責,喬梁道,“利陽,這怎麼能怪你,誰也不能未卜先知,何況你已經盡力了,眼下你也沒必要自責,即便這個投毒的兇手在國外很難抓到,但指使他的人肯定還在縣裏,這個人才是真兇。”

    “喬書記,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盯緊他。”鍾利陽鄭重點頭,他知道喬梁在懷疑陳城,也只有對方纔有動機這麼做。

    兩人聊了幾句,喬梁掛掉電話後,心情有些糟糕,朱世純就在他的宿舍被投毒,幕後之人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

    “這個朱世純,要是早點把證據都交給我就好了。”喬梁喃喃自語,對方因爲不是對他百分百信任,一直還藏了一手,這下倒好,被人先下手爲強。

    不過站在朱世純的角度,喬梁也能理解朱世純的想法,對方把報仇的希望都壓在他身上,想再觀察一下他也正常,誰又能想到連住在他的宿舍也不安全,只能說這背後的兇手實在是無法無天。

    喬梁想着心事,此時在縣裏的另一邊,副縣長陳方陽的家裏,陳方陽坐在客廳外的陽臺上,獨自一人不停地抽着煙。

    朱世純死了,這是陳方陽剛從醫院得到的消息,這消息讓陳方陽的心情變得無比沉重,看似毫無關聯的兩人,誰又能想到他們是認識了十幾年的朋友?兩人相識於陳方陽還在鎮上工作的時候,那時候朱世純的企業在陳方陽所工作的鄉鎮,因爲打過幾次交道,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不過要說至交好友的話,那倒也談不上。

    後來也是因爲朱世純出事,家破人亡,陳方陽因爲同情對方,所以一直在暗中幫助,這七八年來,如果不是陳方陽暗中幫朱世純,朱世純或許堅持不到今天,眼下已經看到報仇的曙光,朱世純卻倒在了這個時候,陳方陽既爲朱世純感到痛惜,內心深處也陷入了某種煎熬和矛盾當中。

    之前朱世純決定不再等待,選擇在喬梁身上賭一把,陳方陽不贊成也不反對,讓朱世純自己決定,但他們也是做了最壞的預案,萬一朱世純出現了意外,陳方陽就將證據交給喬梁,如果朱世純沒事,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上週,朱世純纔給陳方陽打電話,決定再觀察半個月後就將手頭保留的那最重要的證據交給喬梁,徹底相信喬梁,現在卻死在了這個節骨眼上。

    此時的陳方陽陷入了兩難之地,原本以爲最後的預案用不上,朱世純住在喬梁宿舍是無比安全的,現在朱世純卻死了,陳方陽心裏也產生了懼意,他很清楚摻和進這事的後果,就他一個連縣班子都沒進的副縣長,人家要收拾他根本不用費多大功夫,他萬一被懷疑上,那可就糟糕了,有可能遭至猛烈的打擊報復。

    只是一想到被害死的朱世純,陳方陽心知自己這時候如果當縮頭烏龜,那他可能後半輩子都要在愧疚中度過。

    該如何選擇?

    陳方陽看着眼前無邊的黑夜,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次日,喬梁來到辦公室,上午按既定安排聽取了幾個相關部門負責人的工作彙報,臨近11點的時候,縣長常成良來到了喬梁辦公室。

    常成良因爲提前跟喬梁打了招呼,所以喬梁給常成良預留了時間,否則他上午原本打算擠出點時間到街道走訪。

    辦公室裏,喬梁請着常成良坐下,讓祕書譽江河給常成良倒了杯水,笑着同常成良寒暄了幾句,目光落到常成良帶來的一份文件資料上,只聽常成良道,“喬書記,這是咱們縣裏舊城改造項目的相關資料,您上任半個多月了,可能對這個項目也有所耳聞,我今天來主要是想跟您討論一下重啓這個項目的招標工作。”

    喬梁點點頭,將常成良帶過來的文件資料拿起來看,他倒是知道這個舊城改造項目,但還沒來得及深入瞭解。

    “成良同志,據我所知,這個舊城改造項目的招標工作好像暫停了。”喬梁翻閱着資料,隨口問道。

    “對,之前是暫停了,但現在是時候重新啓動招標工作了。”常成良說道。

    “那之前暫停的原因是什麼?”喬梁問道。

    聽到喬梁這麼問,常成良便知道喬梁對這個舊城改造項目瞭解不多,不過想想也正常,喬梁新官上任,要熟悉縣裏的人和事也不是十天半個月就能做到的,這一個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作爲一個一把手,而且還是外地調來的,如果說要全面熟悉縣裏的情況,沒有兩三個月的時間都不敢說深入瞭解,何況還涉及到具體的項目。

    清了清嗓子,常成良道,“喬書記,之前這個項目的招標之所以會被暫時叫停,是因爲有人向省裏、市裏反映相關招標工作不透明,所以上面的領導做了指示,要求咱們進行自查,市裏更是責成有關部門下來調查和了解情況,事實證明,有些人根本就是無中生有,污衊歪曲咱們縣裏的工作,故意給咱們潑髒水,整個項目的招標工作非常透明,不存在任何問題。”

    喬梁聞言道,“市裏的調查結束了,所以現在要重啓招標工作是嗎?”

    常成良點頭道,“沒錯,這個舊城改造項目是今後一段時間咱們縣裏的頭等工程,關係到縣城的品質提升工作,同時也是咱們達關縣實施‘大城關’戰略的重要項目抓手,之前喬書記您還沒調過來時,這個舊城改造項目就在班子會議上獲得了一致通過,明確把該項目作爲接下來幾年的‘一號’工程,爲此縣裏還組建了幾個工作專班。”

    常成良還有一句話沒說,這個項目還是前任書記張銳南一手拍板的,不過張銳南現在已經進去喝茶了,常成良這會自然不會那麼不識趣地去提張銳南。

    喬梁沒有立刻迴應常成良的話,而是認真看着手頭的項目資料,這個所謂舊城改造項目囊括了當前縣城中心地段近一半的面積,是一個成片開發的方案,開發面積足足達到了五千多畝,涉及到當前舊城區的更新改造,按照這項目資料上的介紹,縣裏邊計劃用五到八年的時間,舉全縣之力完成這一舊城改造項目,也難怪常成良會說這是縣裏邊接下來幾年的‘一號’工程,單單這個開發體量,確實是大工程,初步預算投資就要兩百億以上,對於達關縣一個縣域城市來說,這樣的工程堪稱巨大。

    而眼下要拿出來招標的是前期已經完成徵遷工作的地塊,面積有兩百多畝,涉及到安置房建設以及商場開發。

    常成良見喬梁在認真看資料,也就耐心地等着,要不是因爲這個項目太大,常成良沒打算再來請示喬梁,畢竟這是之前班子會議上已經討論通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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