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和墨絕塵方纔離去，皇上便收起了臉上的憐愛，一改方纔的體貼與溫存，冷聲道：“你近日調查皇后，可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聽到皇后離開，禧貴人也鬆開了摟在皇上腰際的手，換了另一副表情：“近日皇后一直頗爲暴躁，宮中的宮女都對她有所怨言。”
皇上有些意外，皇后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對她的認識，從前皇后不論什麼時候都寵辱不驚，將自己的情緒控制的近乎完美。
現在看來，她只不過是有兩副面孔，在自己面前是一個樣子，在宮女面前又是另一個樣子。
“辛苦你了。”
皇上緩緩起身將詩選放回書架，漫不經心的道了一句。
禧貴人有些惶恐的低下頭：“能爲皇上辦事是奴婢的福分，哪裏談得上辛苦。”
話音未落，她像是又想起了什麼，緊跟着道：“要說辛苦，還是皇后娘娘寢宮裏的那些貼身宮女們最辛苦，皇后一生氣，她們就得被迫當出氣筒，自從皇上寵幸奴婢起，皇后的寢宮裏已經死了兩三個宮女了。”
“什麼？”皇上勃然大怒，“朕去她的宮裏是情分，在她眼裏，這倒變成了理所當然的事，還公然拿宮女撒氣，她當朕是個瞎子嗎！”
皇上越想越怒不可遏，皇后今天敢打殺宮女，明天是不是就敢打殺嬪妃了？
如此說來，那些莫名其妙得病身亡的嬪妃恐怕都是遭了皇后的毒手！
禧貴人緊緊捏緊了裙角，心跳的猶如在擂鼓。
若非皇上給予了她足夠的保護，她估計早就在鬼門關走了千百回了，曾經她以爲皇后就算是喫醋，也只敢私下慪氣，幹些無關痛癢的事情。
如今看來，這皇后哪裏還算得上一個女人，分明就是一隻喫人的老虎！
“除此之外，你還有沒有聽說宮女們私下說起過什麼有關皇后的事情？”
皇上伸手揉了揉眉心，掩下眼底的厭惡，曾幾何時，他也以爲皇后是一生的良配，誰料時過境遷，皇后竟漸漸變成了這副模樣。
禧貴人歪着頭思索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宮女們近來的確對皇后頗有微詞，奴婢隱隱約約聽到有宮女說，幾位后妃的死都和皇后娘娘有關係。”
“此話當真？”
此言一出，皇上當即坐直了身子，顯得火冒三丈。
“奴婢不敢欺瞞皇上。”禧貴人猶豫良久，終於還是實話實說，“奴婢從御花園里路過時，聽見幾名宮女在議論之前幾位得寵的后妃都忽然薨逝，還說……還說沒準下一個就是奴婢了！”
話音未落，禧貴人便跪倒在地，哆嗦成了一團。
皇上嘴脣翕動，已經怒到了極致，最後卻並未說什麼，只是擺了擺手：“朕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這件事朕自有決斷！”
卯時還未到，殿下的人已經烏泱泱圍了一圈，個個都大氣不敢出。
皇上的貼身太監已經暗示過他們，皇上今天脾氣很不好，萬一誰這會兒觸了黴頭，搞不好要掉腦袋。
小太監扯着又尖又細的嗓子高喊道。
話音未落，底下便跪倒了一片人，聲如洪鐘，異口同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愛卿平身。”皇上的聲音一如往日般威嚴，只是這威嚴中似乎還帶了一絲慍怒。
他環視大廳，目光最後落在了墨臨天的身上：“臨天，前兩天朕交給你辦的大理寺一案，你辦的怎麼樣了？”
墨臨天聞聲出列，嘴角含笑，不慌不忙的道：“父皇放心，大理寺一案，孩兒已開始着手調查，相信不多時……”
“胡鬧！”墨臨天還未說完，皇上便已勃然大怒。
墨臨天頓時後背一涼，不知道是哪個步驟出了問題。
皇上怒氣衝衝的起身，雙手背在背後，繞着龍椅走了兩三圈，冷笑道：“你還要騙朕到什麼時候？朕派了暗探跟隨你，早就知道你已經把這個案子給辦砸了！明明是如此要緊的事，你卻打草驚蛇，太傅教你的東西都忘到哪裏去了？”
當着一衆大臣的面被教訓，墨臨天尷尬萬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皇上仍不解氣，緊接着道：“爲了讓你長個記性，就先罰俸三月，你可服氣？”
衆大臣面面相覷，皇上一向極爲寵愛這個兒子，今天這是發了哪門子的瘋。
很快便有一位大臣主動上前，拱了拱手道：“太子年幼，爲人處事經驗不足，皇上應該多些耐心纔是，罰俸一事，還請皇上三思！”
那大臣本以爲皇上聽了自己的話多少會消點氣，不料皇上當即劍眉倒豎，沉聲道：“什麼時候朕管教孩子也輪得到你們來插手了？劉愛卿如果不服氣，不如跟着太子一起受罰！”
那姓劉的官員捱了一頓罵，當即不敢再說半句話，戰戰兢兢的退回隊伍裏。
退朝後，墨臨天仍然憋着一肚子氣，還沒來得及緩一緩，便有宮女來傳話，讓他到皇后宮裏去。
墨臨天正有火沒處發，一見到皇后便抱怨開了：“母后，我也沒做錯什麼，父皇怎麼就是不肯聽我解釋呢？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劈頭蓋臉罵了我一頓，你說這……”
“我看你是該罵。”皇后把茶杯擱在一旁，冷冷道，“墨絕塵最近很得你父皇的歡心，如此一比較，豈不顯得你差了一截？你不想着怎麼把那小賤人踩在腳下，竟還怪你父皇，真不知你的聰明勁兒都用到哪裏去了！”
墨臨天仍然不解氣，剛要說話，皇后便又開口了：“我看那葉雲蓉也不是個好東西，整天就知道給你出餿主意，你之所以會被你父皇嫌棄，十有八九是因爲她！”
想起葉雲蓉曾經乾的蠢事，墨臨天也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對着皇后表決心：“母后你放心，葉雲蓉她頭髮長見識短，從今往後我不聽她的就是，至於墨絕塵，哼，我一定要讓他喫點苦頭！”
皇后一聽，瞬間眉開眼笑：“好，這纔是母后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