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顧七拿起水囊喝了兩口水,這種胸悶的感覺淡了些。
不知行駛了多久,在車裏跟趙德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倒也消磨了許多時光。
忽然覺得車中溫度降了下來,想必太陽落山了。
掀開簾向外看,天已經黑了。
趙德勳的肚子“咕嚕嚕”地響,他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咱們停下來休息一晚吧。”
趙德勳聽了顧七的話,微微蹙眉:“可你的傷...”
“不礙事,人跟馬兒都需要休息,這樣疲勞趕路,是容易出問題的。”
“那好,”趙德勳衝外喊道:“停下來吧,大家都休息休息。”
“籲——”
顧七下車揉了揉發麻的屁股,簡單舒展了一下身體。
薛沛林的馬車在後面,趙德勳下了車直接向後走去,跟薛沛林說了什麼。
隨後薛沛林下車走了過來,開口道:“裴大人,你的傷可不是小事情,若察覺不舒服,咱們便繼續出發,早點趕到荼州。”
“眼下沒事了,今天也是一番折騰,不如就在這露宿一晚,明日天亮再趕路吧。”
薛沛林猶豫一番,點了點頭。
楊盛帶着他們幾個兄弟到附近拾了些樹枝和草葉子,不一會燃起兩堆篝火,照亮了漆黑的夜。
許是受傷的緣故,雖是飢腸轆轆,看到烤肉卻始終沒有胃口。
“你還受着傷,多少喫一點吧。”趙德勳用刀插起一塊肥肉遞了過來。
胃裏一陣翻滾,顧七推開道:“喫不下,你們喫吧。”
趙德勳見她如此,嘆了口氣。
顧七靠着一棵大樹,身上蓋着大氅,看着眼前的火光開始犯困。
昏昏欲睡之際,有個人輕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睜開眼,原來是楊盛。
楊盛蹲下來,從衣服裏掏出幾個野果子:“裴大人,看看這個合不合口味。”
顧七接過野果,回道:“多謝小楊兄弟了。”
楊盛“嘿嘿”一笑:“這不算什麼,您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楊盛雖然啥也不懂,卻也明白做人要知恩圖報。大人我先過去了,您休息吧。”
話畢,他轉身去了另一個火堆前。
顧七拿起果子送到嘴邊,“嘶——”
酸得倒牙。
翌日
天矇矇亮,馬車吱呀呀動了起來。
行至黃昏,總算到了荼州城門。
顧七掀開簾向前望,薛沛林拿出通行文書,守城的侍衛放行。
馬車繼續前行,前面騎馬的人好眼熟。
“楊義!”顧七朝着前面喊了一聲。
楊義轉頭一看,急忙下馬等候。
待顧七的馬車靠近,楊義道:“裴大人,郎中已經在刺史府候着了,咱們現在直接過去。”
顧七大驚!
若看郎中,恐怕身份要暴露!
“怎...怎麼這麼快啊,其實我...我都沒事了。”
楊義笑道:“大人別怕,讓郎中看看,也好讓我們放心。”
顧七嚇得臉色煞白:“你們放什麼心?”
楊義並未聽出這話的不妥,自顧自說道:“大人是爲了救我弟弟才受的傷,跟薛大人進林子之後又是流鼻血,又是昏厥,想必有內傷,這要是不看,恐會留下病根。大人不必多言,那郎中已經在府上候着,看看又何妨?”
馬車停下,楊義在旁邊道:“裴大人,我扶您下來吧。”
安撫了一下狂跳的心,強裝淡定下了車。
“薛大人,想不到這次是您親自前來!”一中年男子站在府前,握着薛沛林的手,滿臉堆笑。
薛沛林寒暄道:“馮大人,好久不見了!”
“這二位是...”那男子向後看了看顧七和趙德勳。
趙德勳扶住顧七,二人上前行禮:“馮大人。”
薛沛林着介紹起來:“這位是澤州來的裴啓桓,此次是陛下派他前來荼州治水。這位是郡州趙煜之子趙德勳。”
這男子上前抱拳行禮,笑意盈盈,眼角堆起些許皺紋:“原來是裴大人和趙公子。在下馮睿,荼州刺史。”
待相互認識後,馮睿直接指着顧七,向薛沛林道:“想必路上受傷的,便是這位裴大人吧。咱們也別在門前站着了,郎中已經在府中等候多時,趕緊進去吧。”
薛沛林連連道是,顧七卻面露尷尬,猶猶豫豫進了刺史府。
爲方便診治,馮睿直接收拾出東廂房的一間屋子,帶着一行人直奔了過去。
顧七坐在榻上,喋喋不休道:“馮大人,其實我一路休息調整,現下已經好多了,咱們還要商量荼州治水之事,就別耽誤時間了。”
馮睿笑道:“裴大人爲我荼州治水一事費盡心思,馮某代荼州百姓感激不盡。但現在您有傷在身,還是讓郎中看看吧,身體要緊。”
顧七張了張口,還想掙扎一番,卻聽到外面小廝喊了一聲:“大人,郎中來了。”
顧七心想:壞了!
情急之下,顧七有些眩暈。
她勉強撐住身子,沉了口氣:“既如此,我便詳細檢查一番。大人們不如先去休息,留郎中在這就夠了。”
馮睿看了看顧七,見她面上血色全無,不好耽擱。
忙起身點了點頭:“也好,那咱們移步正廳等候,讓裴大人在這安心醫治。”
衆人紛紛散去。
聽到門吱呀一聲,郎中來了。
不知這郎中喫哪一套,是威逼還是利誘呢?
顧七一手摸向錢袋,一手握着匕首,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麼淨不讓人省心。”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責備中透着一絲溫柔。
擡頭一看,原來是晏楚榮!
“你怎麼來了!”顧七心裏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晏楚榮蹙着眉:“說來話長,我先看看你的傷。”
說罷便坐到旁邊開始號脈。
“可有哪裏不舒服?”
顧七細想了想,捂着胸口道:“來的途中進了片林子,遇到一隻野豬。廝打間沒留神,讓那野豬撞了兩次。別的倒沒什麼,就是之後胸口有些悶,有時候喘不上氣。”
晏楚榮嘆了口氣,從藥箱中拿出一包針,取出最長的一根,抓住顧七的手便紮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