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隊伍的最後方，吳用坐在那兒，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此時他一隻手緊緊地抓住身下的青草，全身都在忍不住的顫抖，雙目在死死的盯着面前楊家莊的院牆，似乎想要將那個心魔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腦海裏面。
十餘天的時間，那個心魔在實力懸殊的局面下，以近乎妖術的離心之策將自己這邊的義軍逼到這個程度。
這個人簡直太妖孽了。
心智如要，同時武功還這樣的厲害，年紀輕輕的，但是武功卻是連大長老李木都不是對手。
“但是……殺了他，就有破局的可能……”
吳用望着那個方向，對旁邊的李木說道。
李木看着面前的吳用，對於這一點，其實李木心裏面也是非常清楚的，但是知道是一方面，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個方面。
現在這種情況下，很明顯是不可能再殺掉對方了。
而且，現在的情況，叛軍這邊，似乎已經亂了。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戰爭之道千變萬化，所謂軍心，常常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可以把握。
如果是真要量化歸納，其實也有不少的東西，有着足夠的普適性，兩軍交戰，本就是打的一場士氣。
經過了這樣的一番小插曲，叛軍之間相互的信任框架已經消失了，叛軍的士氣已經被打散了。
而與之相對應的，對面的楊家莊士氣卻是因爲叛軍的士氣低落，而變的高漲起來。
他們看到了勝利的希望了。
總管歷史上的戰爭，凡是大軍作戰，真正讓軍隊崩潰的，從來就不是實體上的打擊，而是整個大軍的士氣。
軍隊是一個可以同化人的地方，個人的意識往往要服從千萬人的意志，自己怎麼想，從來就不是重點，因爲整個大軍的意志，會影響着個人的意志。
歷史上，有很多的以強勝弱的戰鬥，但是在林凡看來，並沒有真正的以弱勝強。
所謂的以弱勝強，其實歸根結底，是在戰場上，通過各種條件，造成雙方之間強弱的轉換，進而達到以弱勝強的目的。
當年赤壁之戰，周瑜利用鐵索連環，最終火燒赤壁，直接將曹操的大軍燒的丟盔棄甲，實現了之前的弱勢變成了強勢一方。
而現在，林凡也是這樣，叛軍這邊雖然人數衆多，屬於強勢的一方，但是因爲林凡利用離心計，直接讓叛軍這邊離心離德，最終讓叛軍這邊軍心不穩，最終實現了雙方強弱的互相轉換。
當然林凡這一次離間計之所以能夠成功，主要還是因爲叛軍這邊是一羣烏合之衆，要是對方真的是一羣嚴格的訓練，軍紀嚴明，令行禁止的軍隊的話，也不可能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白蓮教的大軍在下山時原本也是一支有着自己很強大的信念的軍隊，只不過這種很強大的信念就是空中樓閣，之前燒殺搶掠，讓別人害怕，所以就會錯誤的意味，對方心中是恐懼的，
這種自信，下面埋藏着太多的隱患，這是一種虛假的自信，並沒有根基，就像是無根的浮萍，經不起雨打風吹。
當這些東西在幾天內一次被引爆，戰場殺戮展開時，所有隱藏的炸彈，頃刻間都甭發了出來。
夕陽的餘暉下，染紅了大半個天宇，在楊家莊的喊殺聲當中，大地也被染成了血紅色，和遠處的天際交織在一起，像是天空的殘陽染紅了大地。
但是，其實這大地上的血色，更多的時候人流出來的鮮血。
喊殺聲持續，一直就沒有停過，叛軍這邊衝上石牆的速度開始下降，居然開始緩慢的撤退起來，隨着時間的過去，叛軍衆兵卒的戰意，還在不斷地降低。
剛剛雙方的交戰，說實話只是短短的持續了一個時辰的時間。
叛軍這邊的傷亡數目，恐怕已經接近三千人，這是因叛軍上衆多首領孤注一擲般的強攻而造成的巨大損傷，當然更多的還是因爲內訌造成的人員傷亡。
楊家莊的那圈並不算高的石牆，此時在叛軍衆人的眼中，開始變的越來越高達，變成了一座難以逾越的高上。
雖然這邊李木還沒有下達撤退的命令，但是一些中小頭領，已經開始權衡是不是撤兵纔是正途，誰也沒想過兩萬餘人到最後要跟一千人打成消耗戰。
而且自己當家才知道柴米油鹽貴，這些人手下的士兵，都是自己帶過來的，說實話死一個就少一個人，這樣都消耗在這裏，實在是有心疼。
“有什麼好說的！這事一開始的時候不就知道了麼！打不下這莊子，咱們會都回不去！”戰場後面，黑麪閻羅張棟剛剛包紮了傷口，提了大刀便準備開始組織下一波的進攻，他此刻也已經殺得雙目通紅，大聲的吼道：
“帶種的便跟某再衝，今天某一定要將這寨子給攻下來！”
而在另一邊，吳用已經面色蒼白，戰場上的形勢讓他有一次急火攻心，居然又吐出來了一口鮮血。
“不能退啊，不能退啊……”
吳用就算是這個時候，嘴裏面還在不斷的唸叨着這句話。
李木其實對於吳用的顧慮還是明白的，但是現在的這種情況下，能不能退，真的是自己能夠決定的嗎？
雖然他是大長老，此時可以強勢的命令下面的衆人繼續進攻，但是目前這種情況下的，下面的衆人已經開始各自懷有着心思，要是自己強勢的讓人繼續進攻，恐怕並不一定能夠起到效果。
很有可能形成反面的效果，到時候大家不停指揮，更是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