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朦朧中,維加再次看到了上一次見到的模糊身形。
“是這裏嗎?”
萬物都彷彿籠在一層紗幕中,但不知道爲什麼卻仍然連續,就像被舊物被磨的閃閃發光。
發出問句的男性穿過了維加,這次多少也能看得清楚一點了。他的身上貼身裝備貼身而散發着金屬般的光澤,甚至自脊椎到手臂還發着流動的彩光。與其說是高度機械化,不如說他就像是廣告牌上的義體廣告一樣,做了全身義體改造。
———好帥……這個燈真的能按照想法亮嗎———!
他甩手射出一枚看上去像是苦無狀的小裝置訂在牆上,然後回頭問道:“在下這樣做就可以了嗎?”
———這樣古風的自稱,還有那個飛鏢!難道還是忍者嗎!好厲害……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陰影中走出了上次的幾個熟人。
“沒錯。”略帶沙啞的嗓音,【劍聖】果然是個老奶奶,然而她的背上卻揹着巨大的重劍,飄逸的外套披在肩上,彷彿被沙礫磨過一般的裝備和衣服,甚至還佩戴着防毒面具,“已經全部標記過了,毫無疑問,目標就在前方。要把因爲聽從她而走向自滅的那羣擁躉挨個打敗可費了不少工夫……終於抵達了這裏。”
“根據隱藏規則中的平衡原理,【無名】只是擅長幕後操縱和指示他人,戰鬥能力於此成反比。”忍者點了點頭,“除去情報中的【不變】特性,應該不會是什麼需要纏鬥的敵人。”
平衡原理———應該就是偵探所說的,戰鬥型和非戰鬥型的那種差別吧?
“哦!這次終於能好好地揍【無名】一頓了嗎。”豪爽的男聲來自於滿身肌肉,雙拳纏繞着繃帶的壯漢,光是看着他站在那裏,就有着強大的壓迫感。
“這個傢伙把自己的沙盒藏的太好了,只能親自來找她……你覺得她真的會把自己的藏身之所這麼老實地放在這嗎,兄弟?”
嗯,說起來,維加好像也有點察覺到了。
“………她在承諾方面一向守約,我不覺得她會在我們跨越瞭如此多她親自設置的困境後這麼輸不起。”從陰影中走到光源下,最後出現的就是她所見過的熟悉的青年,他沒有戴墨鏡,所以要捕捉他的情感當然也很簡單。
他很猶豫,而且相當緊張。
“爲了我們必須抵達的目標……沒錯。”
……這是記憶,還是幻想?
自從上一次看見這樣的畫面,這次的清晰度和信息量都不同往日……爲什麼?
“遺憾。至今在下連她的代號都不知道,”忍者金屬製的合金下顎微微擡起,“更不用說姓名——所以也只能稱呼她爲【無名】,但這沒有關係,此刻過後,她姓甚名誰也再無意義。”
“這一次,”穩重青年斟酌着語句開口,目光穿透本就不存在於此的維加,“打敗她以後,抵達隱藏房間的路途將是一片光明。”
———!!!
什麼?這裏到底是哪裏?
被他的話語震驚,維加立刻警惕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但所見範圍也只有這四人所處的位置,除此之外都是濃重如固體的黑暗。
正當維加四處巡視,企圖在周圍找到一處記憶點,突然,彷彿有無形的針刺進身體——
適才還一派祥和的同伴情景象,在整頓好後立刻進入了戰時狀態,那密密麻麻的戰意凝聚,不由得讓維加稍許顫慄。
“———這就是最後了,去會會【無名】吧。”劍聖將手指放到劍柄上,“希望這會是無悔的戰鬥,彼此不要留下遺憾。”
“無關是否和我們的最終目的相悖,出於正義,我們也必須討伐這個惡魔。”壯漢拉開拳架,“真是個瘋子……說什麼幫助逃離命運的牢籠,但經過她【幫助】的玩家全都死了。”
他們同時面向最後的門扉,神情嚴肅。
就在最開始的那個機械忍者準備推開大門時,青年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且慢。”
“還有什麼事嗎?”雖然疑惑不解,但同伴們還是將視線移向了他,“難道是在下遺漏了什麼重要的事——?”
“不是的。”青年不知道爲什麼,有點不好意思地抓抓臉,“我其實想很久了,你身上的彩燈,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亮嗎?”
———這就是所謂的英雄所見略同吧……雖然想這麼說,但是氣氛已經被破壞殆盡,這傢伙根本不會看氣氛的嗎。
“………如果是閣下的要求,那沒問題。”
機械忍者說着,就雙手合十,順着人體構造的流線軌跡燈就像是聖誕樹上的彩燈一樣亮了起來,意外的很好看。
“在最終決戰前搞這個,搞不清楚兄弟你腦袋裏在想什麼誒。”壯漢抓抓腦袋,不過也抱臂欣賞起來,“爲什麼那天不這樣亮?你的身體結構是有這個功能的吧?”
———雖然想要吐槽在這種地方搞這個真的沒問題嗎?這種話,但是看話語間的熟稔程度,他們的相處模式似乎就是這樣。
女性的劍聖嘆了口氣,將手從劍柄上拿下,小聲提醒:“你是不是太放縱他了?明明已經找到自己的道路了,你完全可以拒絕的。”
“哦!變得夠快還能有虛幻效果!你居然一直壓着這種特技不給我們展示,真是過分啊。”
壯漢對機械忍者指指點點。
忍者的彩燈表演告一段落,青年應景地鼓起了掌,給人以冷淡感覺的他也露出了微笑。
“謝謝你,瑞戈爾。”
———……?
等等,他剛剛說了什麼!
維加瞬間將視線匯聚於機械忍者的身上,她獨立於片段之外,只能看到被稱作瑞戈爾的忍者收起表演的姿態,無聲地在指縫間滑出利器。
“……那麼,開始吧。”青年正色道,自外套內部拿出一把銀白的小型槍械,“爲了不會出現紕漏,我再簡單地重複一遍。”
“【諾恩斯】只有五枚子彈,但只要有一枚射中核心,【無名】就會徹底從這裏……從箱庭消失。超越因果、超越時間、所有和她有關的一切都會隨着被射中而抹消———”
“哪怕她會循着因果逃走……算她有這樣的能力吧,也無法抵擋。”青年咔擦一聲將它上膛,“避過她的特性,確實地將她抹除的武器……她並沒有說謊。”
“但是,換言之,這對於我們所有人都有效。必須慎重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