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多的線索就像是潛伏在坑塘裏面的鮎魚一樣漸漸地浮出水面。
越來越多的證據也證明,這裏很有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
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上來將,這裏絕對是一個殺人拋屍的好地方。
一般情況下,這裏很少有人來,這一點,剛纔楊翠花的證詞證明了這一點。
再加上,這裏地勢險要,殺完人之後,直接拋屍,絕對可以掩人耳目。
剛纔在其他隊員進行搜查的時候,張一凡特意到山崖邊上看了一眼。
這裏的水平海拔較高,且整個山頭猶如是直接樹立起來一樣,跟下面山谷的垂直距離大概有百十米。
百十米的落差,足以將一個一百五十斤左右的男性摔成一灘肉泥。
更何況,因爲上頭下達了封山令之後,這裏常有野獸出沒,被拋棄的屍體,無疑是那些野獸最爲豐盛的宴席。
不得不說,一直隱藏在後面的那個人是一個犯罪天才。
果不其然,有一名警員終於在山崖邊上的一塊碎石下面發現了一部手機。
經過楊翠花確認,手機正是自己的丈夫的。
不僅如此,在手機掉落的位置,還發現了一塊帶有血跡的小石頭。
將一切現有的證據固定之後,張一凡決定讓警員下去查看。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雖然現有的證據顯示,超市的老闆極有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但是在沒有見到屍體的情況下,還是不能就這麼輕率地下決定。
與此同時,化驗組的同事們已經開始對證物進行化驗檢查。
幾名警察將攀登繩固定在了一棵大樹上,然後順着繩子向下探查。
“張警官,我老公死的冤,你們一定要替他伸冤呀!”
望着自己丈夫的手機,以及那一個裝着半瓶水的瓶子,楊翠花彷彿感覺自己渾身像是要散架一樣,一邊哀求着,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你放心,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現在一切還都是未知數,張一凡也只能用一些官方的話寬慰楊翠花。
楊翠花在兩名警察的攙扶下,用一種十分感激的目光看向張一凡。
“張警官,你是好人,你一定會有好報的!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井泉村,這裏有一個人是你們惹不起的!”
“你什麼意思!”
張一凡趕緊追問,但是楊翠花卻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她並不是刻意想要回避張一凡,而是,在丈夫的手機被發現的那一刻,她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了。
這一天,楊翠花太累了,心裏也備受煎熬。
此刻,她突然感覺輕鬆了很多,雙眼不管再怎麼用力也睜不開,眼前一黑,就沒有了知覺。
等到楊翠花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醫院的病房裏面了。
兩名女警一左一右陪伴在自己的身邊。
見到楊翠花醒來,其中一名女警趕緊按動了牀頭上的電鈴。
醫生、護士第一時間來到了病房裏面,對楊翠花進行全面的檢查。
得到醫生的許可之後,這名警察發送了一條信息。
很快,張一凡出現在病房的門口。
楊翠花留意到,張一凡顯得有些憔悴,頭髮凌亂不堪,眼眶有點發黑,雙眼不滿了血絲,嘴脣上的鬍子凌亂地生長着。
這跟他之前的幹練、帥氣,簡直判若兩人。
張一凡的聲音沙啞卻充滿的力量。
兩名女警起身衝着張一凡敬禮,然後十分穩健地退出了特殊病房。
隨後又走進來一名警察,正是負責記錄的小李。
楊翠花留意到,在病房的門口還有兩名警察在站崗。
這是何等高的待遇呀!
“我們開始吧!”
張一凡拉了一條板凳,坐在楊翠花的旁邊,小李則站在一邊,打開隨着攜帶的本子記錄着。
“楊女士,我們很不幸的告訴您,您的丈夫可能已經遇害了,我們的同志在落雁坡下面的山谷了發現了一具骸骨!需要您辨認一下!”
說着,他拿出一張照片,猶豫了很久之後,才放在楊翠花面前。
但是,張一凡沒有立即將照片翻開,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照片有點恐怖,請你做好心理準備!”
楊翠花似乎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
其實在張一凡出現在病房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猜到了結局。
她很想說聲謝謝,但是不知道爲何,突然哽咽了。
還沒有翻開照片,楊翠花的眼淚就滴答滴答落下來。
滾燙的淚水從嘴角劃落,然後滴在手背上,彷彿是經歷了一個世紀的漫長歲月。
她的手緊緊地圈在一起,終於還是骨氣勇氣翻開了那張照片。
她看到了!
那是一具殘缺的骸骨,血肉模糊很難辨認原來的模樣,大概是因爲接連的碰撞,屍骨的頭顱被磕出了很多及不規則的血洞,血液伴隨着乳黃色的腦漿流出了很多,已經乾涸,像是一塊塊補丁一般,貼在臉上。
一條手臂沒有了蹤跡,顯然應該是被山間的野獸給叼走了。
雙腿用一種奇怪的姿態盤在一起,其中一隻腳上還掛着拖鞋。
這拖鞋正是丈夫臨走的時候穿的那一雙。
儘管屍骨上的外衣已經被血水浸透,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但是,楊翠花無比肯定,這個人就是自己的丈夫。
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有了着落,一隻追求的問題也一下子有了確切的回答。
但是在這一刻,楊翠花卻感覺失去了什麼,心裏空蕩蕩的。
淚如泉涌,臉上卻浮現出一絲奇怪的微笑。
張一凡給小李遞了一個眼神,小李在本子上上寫了答案。
“請您,節哀!”
張一凡說着,站了起來,對楊翠花深深地鞠躬,並遞上了一片紙巾。
楊翠花擦乾了淚水,問道:“是誰殺了我老公!”
“我們在查,這段時間,我們會對您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的保護,在案件沒有了解之前,您就踏踏實實在這裏住着!”
就在張一凡準備離開的時候,楊翠花突然開口說道:“張警官,我那天在落雁坡上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呀!”
張一凡顯示一愣,很快回過神來。
的確,那天楊翠花在昏迷之前,確實說了一句讓很多人都捉摸不透的話。
或許很多人都沒有太在意這句話,可是,事後,張一凡越發覺得這句話有問題,似乎在楊翠花想要暗示自己什麼。
張一凡慢慢地轉過身體,微笑了一下說道:“那天,您什麼都沒有說呀!”
“哦、是嗎?”楊翠花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