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能聽到。”
“可你說的那些，我真做不到。”
“我知道你不是認真的。”
“但這種事情我沒有辦法假裝出來。”
“因爲我是會當真的。”
“我不知道你這麼做是爲了什麼，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可以幫你想其他的辦……”
“沒有爲什麼。”王瀟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木然地望着天花板：“以前一直寵我的人，以後不會再寵我了。我想在被拋下之前，先拋下他。就是這麼簡單。”
路童嘆了一口氣：“王蕭嗎？”
“不然還能有誰？”王瀟瀟不喜歡藏心事，只要有人願聽，她就會說。
路童剛準備回答，忽然一怔：“哎，你別說着說着又哭了啊……”
王瀟瀟沒借着酒勁，就算哭也沒聲音。
“嘖，你這叫做病急亂投醫……解決不了問題還會帶來新的問題，你最好還是冷靜一段時間吧……再說了，老王他也沒幹什麼呀……”
“我很冷靜啊。”
“什麼？”
“我覺得你很好，不行嗎？”
“……”
換了其他男人可能一句話都頂不住，但路童不一樣。
他潛意識裏依然還不想長大。
王瀟瀟在他的眼裏只是一個還算合拍的朋友。
如果沒有姐姐這一道心門，別說猶豫了，就是做主動求偶的一方都可以。
但世事無常，命運弄人。
哥哥在王瀟瀟的心裏十分重要，姐姐在路童的心裏也同樣重要。
王瀟瀟不能明白，卻也能明白。
正是因爲這樣，她才希望能“湊合一下”，只是沒想到路童真的有考慮負責。
王瀟瀟有些無奈。
她發現自己忽略了這個世界裏“清白”的重要性。情郎若是不能修成正果，對女孩的風評將會造成極大的影響。
不像她所在的世界，男女朋友一月一換都見怪不怪。
所以她先前就沒想太多，僅是想要假裝情侶一段時間，可以在王蕭面前耀武揚威一段時間而已。
“對不起，是我想的片面了。”王瀟瀟怏怏地閉上了眼睛。
“呃……”
路童並不知道她已經思考了這麼多，以爲她只是因爲被拒絕才情緒低落，一時間感到十分抱歉。
“我……我……沒有覺得你不好……”
“嗯。”
“我身上的頑疾已經很多年了，因爲與常人不同，所以從來沒有想過尋找一位道侶……”
“嗯。”
“我不想拖累別人……”
“如果別人不介意呢？”王瀟瀟微微扭頭看他。這裏的“別人”所指的人很明顯了。
路童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心虛地別過頭去。
許久才道：“我介意。”
……
……
某條小巷裏的臭豆腐攤。
饕餮已經吃了第八十一碗。
“啊！還是當個人好～！這舌頭能嚐到味道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
“你夠了沒有？”王蕭等得杯子裏的水都結冰了。
沈小南在一旁默默喫着烤魚。
王蕭看出來了，她很喜歡喫烤魚。
饕餮是天生的喫貨也就算了，沒想到沈小南竟然也不遑多讓。
這兩個湊在一起，彷彿自己纔是多餘的那一個。
“還可以。”沈小南的儀態保持得比她好多了。
“那你要不要來一碗？”
“不用了，我喫烤魚。”
說話間，旁邊的其他食客早就已經目瞪口呆。
——兩個身材如此纖瘦的女孩子食量竟然這麼大？！
別說他們不相信，就連沈小南本人都不相信自己能喫這麼多。
饕餮暗暗一笑。
她還有一個不算能力的能力，那就是把別人喫的東西，也歸成自己喫的。
簡而言之，沈小南可以盡情地品嚐美味，但無論這些美味有沒有營養，甚至有沒有毒，最終都會進到饕餮的肚子裏。
沈小南壓根沒想到自己處在她的“喫貨領域”中，一門心思撲在品嚐上：“你準備喫多少？不對，你準備喫多久？”
“再喫一會兒……”饕餮眼睛發光：“咱們就換個攤子？”
“我都行！”沈小南想的是換個攤子喫烤魚。
江畔的食物，什麼都不多，就是水產多，換哪個攤子都有魚喫。
這條街的夜市是不會收攤的，除非天亮了。
修士多的地方几乎都是不夜城。
王蕭閒着無聊，又打開好友列表看了看。
【好友：王瀟瀟】的狀態已經改成了“休眠”。
證明她已經睡着了。
“咦？今天睡這麼早？”王蕭眉毛一擡：“不像是她的作風啊……”
今天的江畔非常熱鬧，按理說王瀟瀟是絕對不可能抵禦住誘惑的，她一定要出來搞點事才安心。
但如果不搞事了，那就證明她有事了。
“這妮子……”
“不會真傷到哪了吧？”
王蕭和沈小南打了個招呼，便起身往王瀟瀟的座標走去。
……
同在江畔，同一條街道，沿着江岸幾個起落就到了薛府後門。
府內的客房不少，但亮着燈的不多。
王蕭披着幽冥斗篷一間一間越過，總算在最後一間發現了二人。
他落在門外，視線穿過門縫。
只見王瀟瀟一人蜷縮在被窩裏，即使睡着了還微微皺着眉頭。
房間裏亮着燈，不過燈光很微弱，有的人會覺得很溫馨，但有的人會覺得很冷寂。
路童依舊坐在窗臺，靜靜望着繁華鬧市的燈光。
他手裏拿着酒壺，卻一口都沒喝。
然而明明沒喝酒，眼裏卻有一絲醉酒後纔有的茫然。
王蕭看着好像沒事，以爲是自己多心了，本想打個暗號叫他出來逛街，不料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猶豫半晌，他還是決定先去看看。
不曾想這一個好奇，竟誤打誤撞地看到了一羣鬼鬼祟祟的丫鬟和家丁。
領頭人正在偷偷往一壺茶水下藥。
看樣子身邊的丫鬟都是他的人，兩個家丁在一前一後幫他望風。
剛纔來的時候，王蕭就已經聽到了府上正在待客，只是沒注意客人是誰。
這個“領頭人”王蕭也見過，不過卻是從王瀟瀟傳回來的錄像中看到的。
宋貽序，萬鈞門弟子，同時也是薛家薛毅少爺的“保鏢”。
需要萬鈞門的人來下藥，王蕭料想這客人也不會是什麼普通人。
他眼睛一眯，改變路線，悄悄地跟了上去。